四十逾四髭始黄,手持汉节临大荒。
舆疾归来皮骨在,两鬓尚作青丝光。
俯仰行年四十九,万里南驰复西走。
斑斑颔下点吴霜,犹可芟夷诳宾友。
屈指如今又十年,两年惫卧秋风前。
人生血气能几许,不待览镜知皤然。
长安后辈轻前辈,百方染药千金卖。
烦撋包裹夜不眠,无奈露头出光怪。
病翁高卧门长扃,垂雪毵毵骨更清。
儿童不作居士唤,唤作堂中老寿星。
【注释】
白髭行:指元稹的《自长庆二年十二月拜官至四年二月赐金绯鱼袋,因成小诗》,诗中自叹“白发老翁”而未得重用。
四十逾四髭始黄,手持汉节临大荒。
“四十岁”:四十岁的时候。
手持汉节:手里拿着汉朝的符节,表示朝廷的官职。临大荒:来到边远荒凉的地方。
舆(yú)疾归来皮骨在,两鬓尚作青丝光。
乘车回朝,回到长安后,发现头发都白了,但皮肤还是好的。
俯仰行年四十九,万里南驰复西走。
低头看自己的年纪,已经四十九年了,又向南去了一趟,又往西边去了一趟。
斑斑颔下点吴霜,犹可芟夷诳宾友。
下巴上有一颗颗黑痣,还可以骗骗宾客和朋友。
屈指如今又十年,两年惫卧秋风前。
屈指算算,现在已经十年了,这两年一直躺在床上病着。
人生血气能几许,不待览镜知皤然。
人的血气能维持多少呢?不用等到照镜子就可以看出已经衰老的样子了。
长安后辈轻前辈,百方染药千金卖。
长安的后辈们看不起前辈,花了百两银子去买染发药。
烦撋包裹夜不眠,无奈露头出光怪。
把染发药包起来,夜里不敢睡,怕露出来让客人看到。
病翁高卧门长扃(jiōng),垂雪毵(sān)毵(sān)骨更清。
病人躺在床上躺着,门紧紧关上,身上像披上了白雪一样,更加显得清瘦了。
儿童不作居士唤,唤作堂中老寿星。
孩子们不叫我做居士,而是叫我做堂中的老寿星。
【赏析】
这是一首自题画像诗。诗人元稹写自己头发全白时的情景和心情,以自嘲的口吻,表达了自己对现实不满和对自己才华被埋没的愤懑不平之情。
这首诗是元稹在长安任监察御史时的自述之作,反映了当时文人士大夫的苦闷心情。诗人四十多岁时,头发已全白,但他仍想继续为官,所以有“手持汉节临大荒”之句;由于久病缠身,他只能躺在家中养病,所以又有“两年惫卧秋风前”、“垂雪毵毵骨更清”等句。最后两句说自己虽然年老体衰,但仍希望有人赏识自己,并把他当做一个有学问的老学者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