曩笑长者言,感恨岁时遽。
不云笑未几,倏已及衰路。
却怀眼中人,落落星向曙。
宁无新相知,论新不如故。
夫子惠然至,适慰离群慕。
缔交三十载,契阔不同处。
丑老向来妍,鬓黑今也素。
伐木喜求旧,谷风念将惧。
我顾滥荣班,君乃叹奇数。
根柢假容进,缠牵以长误。
久领一麾行,江湖极沿溯。
杯酒曾未款,仆夫告方具。
前乐暂还衿,后戚已盈虑。
丈夫固有志,膂力经世务。
何必常相从,卑若堂下屦。
岁满亟来旋,中朝著翔步。

【赏析】

这首诗是一首送别诗。虞曹杨员外即杨敬之,时在中书省任虞部郎中、知制诰。作者和杨敬之交游甚密,曾为《送虞部杨员外赴调》一诗云:“同袍多故人,相送重阳前。”可知二人关系密切。杨敬之被调离京城回故乡后,作者作此诗送行。

开头两句“曩笑长者言,感恨岁时遽”,回忆过去和杨敬之相聚的情景:从前我们经常在一起议论朝政大事,谈论国家兴亡,而今他要去外地任职了,不禁感慨万分。“不云笑未几,倏已及衰路”句写自己对友人的思念之情。“倏”字写出时间过得很快的意思;“衰路”指衰老的道路。这两句是说自己虽然还健在,但想到友人已经衰老了,心中不免难过。

第三联“却怀眼中人,落落星向曙”,是说诗人想到自己的老朋友就要离去,心里非常难过。诗人把朋友比作天上的明星,而自己则是失明的人,看不到星星,只能看到黎明前的曙光。

下面四联是说诗人对杨敬之去外地任职的安慰话。“宁无新相知,论新不如故”,意思是你去了外地,一定有很多新的朋友,但和他们相比,你还是我的老友更可靠,因为老朋友之间有感情,说话更有说服力。“夫子惠然至,适慰离群慕”,意思是杨敬之这次来,正好满足了我远离朋友的心愿,让我感到非常高兴。“缔交三十载,契阔不同处”,意思是我和他交往三十多年了,虽然我们分别在不同的地方,但是友谊却始终如一。“丑老向来妍,鬓黑今也素”,意思是我的老朋友虽然年纪大了,头发却白了,但是看起来仍然像年轻时一样美丽;而我自己的头发却黑了反而显得老了。“伐木喜求旧,谷风念将惧”,意思是我喜欢砍柴时能碰到老朋友,这样我就感到高兴和安心;同时,我也害怕秋天的来临。“我顾滥荣班,君乃叹奇数”,意思是我看到别人纷纷得到晋升,只有我还在原地不动,你却因此感叹自己升官太快。“根柢假容进,缠牵以长误”,意思是我的根柢浅薄,所以能够轻易地得到晋升;而你的根柢深厚,却因此而耽误了我的前途。“久领一麾行,江湖极沿溯”,意思是你长久担任一个地方长官,现在要去江湖上巡视。“杯酒曾未款,仆夫告方具”,意思是你还没有准备好行李就来了,仆人告诉我准备的东西还没有办齐。“前乐暂还衿,后戚已盈虑”,意思是你到任之前的快乐暂时回来了;但是你离开之后,忧愁已经充满了我的心房。“丈夫固有志,膂力经世务”,意思是作为丈夫,我本来就有远大的志向;而且我有一身力气,可以干一番事业。“何必常相从,卑若堂下屦”,意思是我们不必总是在一起,就像鞋底下的垫子一样低贱。“岁满亟来旋,中朝著翔步”,意思是你到了年富力强的年纪就赶快回来吧!你在朝廷上的官职很快就会高升一步了。

这首送别之作表达了诗人与杨敬之深厚的友谊。全诗语言质朴自然,情感真挚热烈,既表现出诗人对杨敬之的深情厚谊,也流露出诗人对自己仕途坎坷的无奈和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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