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谪宦居,邑城摄官涖。
悠悠泾川适,佳期此相迟。
灵溪知几曲,曲曲各殊致。
仙岭多巉颜,前峰特超类。
穹崇势旁倒,山客下无地。
洞穴盘龙蛇,空岩隐魑魅。
蘋开秋水绿,竹动寒山翠。
远嶂数瀑悬,疏林一猿坠。
依然弹素弦,流我望乡泪。
席上红泉飞,樽前白云至。
中山是隐居,缅想故心醉。
忽睹邢武辞,聆其金石备。
神交十载得,良愿三人遂。
【注释】
过琴溪:经过琴溪。琴溪,在今安徽泾县。
州府谪宦居:贬官后住在州府。
邑(yì)城摄官莅(lì):在县城里代理官职。
悠悠泾川适:指来到泾川。这里指作者由京城长安来到泾县任知州。
佳期此相迟:指与友人相聚的日期要迟到一些。
灵溪知几曲:指泾川有好几条小河流入琴溪。
巉(chán)颜:山势险峻。
穹崇(qióng chóng)势旁倒:山峰高耸直插云霄,气势雄伟壮观。
仙岭多巉颜,前峰特超类:仙岭有很多险峻的山峰,其中最高的一座山峰特别突出。
穹崇,高耸。旁倒,形容山势高耸而雄伟。
穹崇势旁倒,山客下无地:形容山峰高耸直插云霄,气势雄伟壮观。山客,指诗人自己。下无地,形容诗人站在山巅,感到自己的渺小。
洞穴盘龙蛇,空岩隐魑魅(chī mèi):洞穴中有盘旋曲折的龙蛇形状的石壁和山洞深处隐藏的魑魅。
蘋(pín)开秋水绿:蘋菜开花时节,秋天的水变得绿色。
竹动寒山翠:竹子随风摇曳,给寒冷的山峦增添了一抹翠色。
远嶂数瀑悬:远处的高山上有许多瀑布挂在空中。
疏林一猿坠:稀疏的树林中一只猿猴跌落下来。
依然弹素弦:仍然弹奏着素色的琴弦。
流我望乡泪:让我流下思乡的泪水。
席上红泉飞,樽前白云至:坐在宴席上,红泉从空中飘落;在酒杯之前,白云飘来。
中山是隐居,缅想故心醉:这里是我的隐居之地,回想故乡,心中充满了陶醉之情。
忽睹邢武辞,聆其金石备:突然看到了邢武写的《辞》,聆听着他用金石般清脆的声音诵读这篇作品。
神交十载得,良愿三人遂:十年来我们神交已久,如今心愿得以实现,希望我们能像古人一样,一起度过美好的时光。
【赏析】
这首五律诗写于唐德宗贞元年间(785—804),时年杜甫四十岁,他在泾县任主薄。泾县属池州,位于皖南山区,为古皖南道治所。此诗即作于此时。
“州府谪宦居”,开头两句点明自己因得罪权贵而受贬,到泾县任职。“宦”,指做官;“仕”指做官的人。“谪宦”指被贬官。“寓”,寄居;“居”,居住。“谪宦”即被贬谪之人。“邑”,通“逸”,古代对地方长官的尊称。“摄”,临时代理。“莅”,临莅,到任的意思。“摄官”,“莅官”,都指做官。“摄”,代理,暂时担任。“莅”,临,到职。“摄官”,指暂时代理官职。“临”,亲临;到,到任。“莅官”,指亲临官府。“摄”“莅”都是临时代理之意,“谪宦”则指被贬官。所以此处说:“州府谪宦居,邑城摄官莅”,即说自己被贬到泾县任县尉,暂时代理县令的职务。
以下四句写泾县山水之美景,抒发了自己远离家乡、思念朋友的心情。这四句是全诗的重点部分。“悠悠”“佳期”“知几”“特超”“旁倒”“下无”等词,都用得极为准确生动,把山的高大、水流的曲折、山峰的险峻、云雾的缭绕、山间小路的幽深、山林中猿猴的出没,以及泉水的清澈、山石的奇异等等,描写得惟妙惟肖,使人如身历其境。尤其是那“灵溪”、“空岩”、“仙岭”、“前峰”、“悬崖”等字,更是将诗人所见的山水景色形象化了,使山水景物更加生动逼真,富有动感。
“仙岭多巉颜,前峰特超类。”这是写山势。“巉颜”指山势险峻,“超类”指突出于众山峰之上,形容最高峰最为高大。“特超类”是诗人运用夸张手法,突出了山峰之巍峨。诗人以“巉颜”、“超类”来形容这些高山大岭,显得十分雄浑壮丽。这一句不仅写出了山的高大,还表现出了一种雄浑壮丽的气氛。这种气氛,为下文抒发自己的情怀打下了基础。“穹崇势旁倒,山客下无地”,这一句写山势之高。“穹崇”是指山峰高耸直插云端,“势旁倒”是形容它高耸直上,好像要倾覆一般。“山客”是诗人自谓,意思是说自己就像山中的游客一般,没有立足之地了。这一联既表现了山之高峻,又表现了山势之高耸直上,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洞穴盘龙蛇,空岩隐蝯魅”,这两句写岩石之奇特。“洞穴”指山间的洞穴,“蝯魅”指山中的野兽。这两句的意思是说,山中有许多像盘绕的龙蛇一样的洞穴,也有像野兽一样的空岩。这两句是对前一句的具体补充。洞穴盘龙蛇,是说洞内盘绕如龙蛇一般;空岩隐蝯魅,是说空岩中藏着野兽。这两句写得很具体,让人仿佛看到了那些奇形怪状的山石。同时,也让人感受到了一种神秘、幽深的氛围。
“蘋开秋水绿,竹动寒山翠。”这两句写植物的色彩。“蘋(piáo)”是一种水草,“苹开”即水草盛开。“蘋开秋水绿”是说水草盛开时节,秋天的水变得绿色了。“竹动寒山翠”是说竹子随风摇曳,给寒冷的山峦增添了一抹翠色。这两句是写景抒情,表达了诗人对大自然的喜爱之情。这两句通过对植物色彩的描绘,让人仿佛看到了一幅美丽的山水画卷。同时,也展现了一种宁静、和谐的氛围。
“远嶂数瀑悬,疏林一猿坠。”这两句写瀑布和猿猴。“远嶂”指的是远处的高耸陡峭的山峰;“数瀑悬”是说有几个瀑布挂在高处;“疏林”是稀疏的树林,“一猿坠”是说在树林中有一猿猴坠落了。这两句是写景抒情,表达了诗人对大自然的赞美之情。这两句通过对瀑布和猿猴的描绘,让人仿佛看到了一幅优美的山水画卷。同时,也展现了一种灵动、自由的气氛。
“依然弹素弦,流我望乡泪。”这两句写弹琴的情景和自己思乡的情绪。“依然”表示弹琴的情景依旧;“弹素弦”指弹起白色的琴弦;“流”是流淌的意思;“望乡泪”即思乡的泪水。这两句是诗人回忆往事的感慨,表达了他对自己家乡的思念之情。这两句通过对弹琴情景和自己思乡情绪的描绘,让人仿佛听到了那悠扬的琴声和那流淌的思乡之泪。同时,也展现了一种深沉、哀婉的氛围。
“席上红泉飞,樽前白云至。”这两句写宴会上的酒宴和天上的白云。“席上”指宴会的场所;“红泉飞”是说宴会上的酒水飞溅出来;“樽前”指酒桌前;“白云至”是说天上的白云飘然而至。这两句是写宴会上的酒宴和天上的白云。这句诗通过对酒宴和天上白云的描绘,让人仿佛看到了一幅热闹欢快的宴会画面和一幅宁静祥和的山水画卷。同时,也展现了一种欢乐、和谐的气氛。
“中山是隐居,缅想故心醉。”这两句是诗人表达自己想归隐的愿望。“中山”指自己的家乡;“隐居”是说想隐居山林;“缅想”是想念的意思;“故心醉”是说自己思念家乡到了极点,心里非常陶醉。这两句是诗人表达自己归隐的愿望。通过这两句诗,可以感受到诗人对家乡的深深眷恋和对归隐生活的向往之情。同时,也展示了一种宁静、安详的氛围。
最后两句“忽睹邢武辞,聆其金石备”,是说自己突然看到了邢武写的一篇辞赋。“忽睹”是忽然看到的意思;“邢武”指唐代著名文学家、散文家韩愈;“辞”,“辞赋”是古代文体名;“聆”,听见;“金石备”是说听韩愈的辞赋读得非常清楚。这两句是诗人表达自己欣赏韩愈的作品的感受。通过这两句诗,可以感受到诗人对韩愈的才华的赞叹和对韩愈作品的热爱之情。同时,也展现了一种崇敬、仰视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