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死处潇湘阴,沧浪淼淼云沉沉。蛟龙长怒虎长啸,山木翛翛波浪深。
烟横日落惊鸿起,山映馀霞杳千里。
鸿叫离离入暮天,霞消漠漠深云水。水灵江暗扬波涛,鼋鼍动荡风骚骚。
行人愁望待明月,星汉沉浮𩳤鬼号。屈原尔为怀王没,水府通天化灵物。
何不驱雷击电除奸邪,可怜空作沈泉骨。举杯沥酒招尔魂,月影滉漾开乾坤。
波白水黑山隐见,汨罗之上遥昏昏。风帆候晓看五两,戍鼓鼕鼕远山响。
潮满江津猿鸟啼,荆夫楚语飞蛮桨。潇湘岛浦无人居,风惊水暗惟鲛鱼。
行来击棹独长叹,问尔精魄何所如。
【译文】
屈原的墓在潇湘一带,那茫茫云水笼罩着一片寂静。蛟龙长啸虎也长啸,山中树木摇曳波浪深沉。
烟横日落惊鸿起,山映余霞杳千里。
鸿雁叫唤声声入暮天,霞光消散深云与水面相连。江面暗流扬波涛,鼋鼍在动荡中呼啸。
行人愁苦望明月,星汉沉浮𩳤鬼号。屈原啊,你已为怀王而死,你在水府通天化成了灵物。
为什么不驱雷击电除奸邪?可惜你空作沈泉骨。举杯沥酒招你魂,月影摇漾开乾坤。
水白浪黑山峰隐现,汨罗江畔遥看黄昏。帆待晓色看五两,戍鼓咚咚响远山。
潮满江津猿鸟啼,荆夫楚语唱蛮桨。潇湘岛上无人居,风声水动只有鲛鱼。
独自行来击棹长叹,问你精魄何处去?
【注释】
涉沅:指屈原之《渔父》诗“沧浪之水清兮”等句。屈原死处潇湘阴:据《史记·屈原贾生列传》,屈原既沉湘水而亡,葬于湖南洞庭湖东岸的陵阳(今湖南省岳阳市),后因称屈原墓为“屈子墓”,或简称“汨罗墓”。潇水发源于贵州高原,流经湘西、湘南至洞庭湖,故称潇水。湘水出零陵县北,经衡阳、衡山,入湘江,合漓水、潇水于广西桂林市附近,再经贵港、梧州、南宁、百色、平果,至广东郁江北入浔江,再由浔江南下,入郁江,至越南会安入南海,故名潇水。
蛟龙:传说中一种有角的龙,能喷水成雨。长怒:长久地愤怒。
山木翛翛(xiāo xiāo):山木萧疏貌。
烟横:云雾弥漫,天色昏暗。
山映馀霞:山上反射着残余的余晖。余霞:夕阳的晚霞。杳千里:遥远的样子。
鸿叫离离:大雁叫声凄厉。入暮天:进入傍晚的天空。
霞消漠漠:云气消散,天空显得朦胧。
水灵江暗扬波涛:形容江水汹涌激荡。
鼋鼍(yuán tuó)动荡:鼋和鼍在水中翻滚。鼋:大鳖;鼍:鳄鱼。
星汉:银河;星宿。沉浮:指星辰运行。𩳤(qiào):古书上指彗星。鬼号:指雷电声。
汨(mì)罗:即汨罗,在湖南省东北部。
候晓:等待天亮。
五两:一更时的辰刻,相当于现在的23时至24时。
戍(shù)鼓咚咚:守卫边疆的士兵击鼓报警。
潮满江津:江津是长江的一个渡口,在今湖南岳阳市西北洞庭湖中。猿鸟啼、荆夫楚语:指渔民的劳动生活。荆:荆条,这里指荆条船。飞蛮桨:指划小艇的人在水上飞跑。蛮桨:用长竹筒做成的桨。
尔精魄:指屈原的灵魂。
行来击棹独长叹:我独自一人来到江边击着船桨叹息。
问尔:询问你。精魄:魂魄。何所如:什么地方去?
【赏析】
《涉沅潇》是一首吊屈原的挽歌。屈原是战国时期楚国人,曾三度出任楚国左徒(官名),他主张联齐抗秦,提倡改革内政,力主联合南方的势力共同抗击秦国侵略势力。因遭排挤诽谤,被流放,最后投汨罗江而死。这首挽歌就是凭吊屈原,哀悼他的不幸遭遇。诗人以丰富的想象和优美的语言,描绘了一幅屈原死后的凄凉景象,表现了诗人对屈原深深的怀念之情。全诗结构严谨,层次分明,语言优美,音韵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