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出处,两事固希全。
达则都廊庙,致君尧舜前。
声名喧宇宙,指顾生云烟。
不然早晦隐,纵意乐当年。
第一莫如醉,第二莫如眠。
无悔水乡士,子瞻称其贤。
埋照不干世,作亭临清泉。
欢来即痛饮,酣谑竟长筵。
陶陶非假寐,泯绝平生缘。
尽得杯中趣,常为枕上仙。
影从明月照,名任清风传。
愿君遂此志,其乐更相先。
醉无三日醒,欲尽百斛船。
境界如古莽,魂梦游钧天。
莫学不佞者,徇禄遭缠牵。
进无济世志,退无负郭田。
独醒少意绪,寡睡多烦煎。
风波惊性命,鞍马积胝胼。
未得立篱下,应难卧瓮边。
区区为宿仕,短咏愧非妍。
【注释】
醉眠亭:即“醉眠亭记”,是苏轼为纪念自己与友人在亭中的一次畅饮而作。
人生有出处:指人一生中应有所作为,不应无所事事。出处:出处本指事物发源的地方或人的出处地,后引申为进退出处的处所,此处指一个人应有所为,不应无所事事。
达则都廊庙:达则兼指有才德的人,都指都城。廊庙:旧称帝王所居之处。语出《诗·小雅·斯干》“如圭如璧,乃合余好;如圭如璧,永宝乃止。”后因以“达则兼”指有才德的人,又指帝王。
致君尧舜前:致:致力追求。尧、舜:中国上古传说中的两个圣明君主。这里指有志于辅佐君主治理国家的人。前:前面,这里指君王。
声名喧宇宙:声名:名声。喧,喧闹。宇宙:指天下。这里形容名声之大。
不然早晦隐:不然:不这样。晦,隐藏。隐:隐居。这里指隐居山林。
无悔水乡士:无悔水乡士即水乡之士,意谓生活在水乡的人。无悔,没有后悔之意。
子瞻:苏轼之号。
埋照不干世:埋照,指隐居生活。干:参与。世:世俗之事。
作亭临清泉:作亭,建造亭台。临清泉,靠近清泉。
欢来即痛饮,酣谑竟长筵:欢乐时尽情饮酒,嬉戏时尽情享乐。酣谑,尽兴地开玩笑。竟长筵,直到长筵(酒席)结束。
陶陶非假寐:陶陶,心情舒畅的样子。陶,通“倘”,倘若,假设。非假寐,不是假装睡觉。
泯绝平生缘:泯绝,完全断绝。平生,一生的境遇和经历。缘,缘分。这里指人生的经历和缘分。
尽得杯中趣:尽得,完全得到。杯中趣,喝酒的乐趣。
常为枕上仙:常为枕上仙人。常,常常。为,成为。仙,仙人。枕上,枕头之上,这里指梦境之中。
影从明月照,名任清风传:影从明月照,身影随月影而来。名任清风传,名声随清风而去。
愿君遂此志,其乐更相先:愿君能够实现自己的志向,我的快乐也更在前面。
醉无三日醒,欲尽百斛船:醉,喝得醉醺醺。无三日醒,三天内不喝醉。尽百斛船,把装满一斛(十斗为一斛)的船都喝光了。比喻尽情饮酒。
境界如古莽:境界,境界、境况。古莽,荒凉、冷落的景象。
魂梦游钧天:魂梦游,灵魂和梦境漫游。钧天,神话传说中的天的别名。这里借指极乐世界。
莫学不佞者,徇禄遭缠牵:莫学不佞者,不要学习那些奸诈谄媚的人。徇禄,迎合权贵以求官职。遭缠牵,遭到纠缠。
进无济世志,退无负郭田:进无济世志,没有帮助社会安定和发展的远见。退无负郭田,没有像古代贤人那样退隐田园。郭田,城外的田地。
独醒少意绪:独醒,独自一人清醒。意绪,情绪和兴致。
寡睡多烦煎:寡睡,睡眠很少。烦煎,烦恼煎熬。
风波惊性命,鞍马积胝胼:风波,风雨。惊,惊恐。鞍马,鞍和马。胝胼,皮肤上的老茧。比喻旅途劳顿。
未得立篱下,应难卧瓮边:篱下,篱笆下面。瓮边,用泥土堆成的坛子边缘。这里指隐居之地。
区区为宿仕:区区,谦词。宿仕,长期任职的官吏。
短咏愧非妍:短咏,短小的诗文。愧非妍,感到羞愧而不美好。
【赏析】
这是一首记叙自己与朋友在亭中畅饮的诗。诗人通过描写与朋友的交往、宴饮以及自己的内心感受,表现了自己的人生态度和人生观。
全诗可分为五段。第一段为首二句,点明题目及人物关系。“醉眠亭”,又称“醉吟亭”,位于今湖北鄂州西南长江之滨,建于唐元和八年(公元813年)。诗人与好友黄庭坚同游于此,并写下了这首记叙与友人畅饮的诗作。第二段为中间四句,叙述了与朋友在亭中畅饮的情形。第三段为最后八句,抒发了诗人对人生的看法和人生观。第四段为最后六句,描绘了自己内心的感受和思考。第五段为末二句,表达了诗人对未来的期许和愿望。
诗歌以“醉眠亭”为中心事件展开情节。开篇便交代了诗人与黄庭坚的交往背景——二人在“醉眠亭”畅饮之际。“人生有出处”“达则兼廊庙”两句直接表明了作者的思想观点——人生的归宿在于是否能够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达则兼廊庙”一句更是体现了作者对有志之人的高度赞扬,同时也表明自己对于仕途的执着追求。接下来,“声名喧宇宙”四句进一步描绘了作者畅饮时的豪情壮志,以及对于名利地位的淡泊之心。
中间四句主要叙述了在“醉眠亭”畅饮的情形。诗人与友人一边畅饮美酒,一边谈论人生理想,彼此相互鼓励、相互激励。“陶陶非假寐”两句则形象地描绘了诗人畅饮时的愉悦心境。而“尽得杯中趣”一句更是直接表达了诗人对于饮酒的热爱和享受。
最后六句则是诗人的内心感受与思考。诗人通过描绘自己在“醉眠亭”畅饮的情景以及与友人之间的亲密往来,表达了自己对于人生的看法和人生观。“无悔水乡士”一句则体现了诗人对于隐居生活的向往和追求。同时,这也暗示了作者对于官场生活的厌倦和逃避。
末二句则是诗歌的总结与升华。诗人通过表达自己的未来期许和愿望,表达了自己对于未来的展望和信心。“愿君遂此志”一句更是表明了诗人对于友情的珍视和感激之情。整首诗以记叙与朋友在“醉眠亭”畅饮的情形为主线,贯穿了作者的人生理想、人生观以及对友情的珍视和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