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身漂然不系舟,吕梁滟滪皆安流。
江湖万顷浮一鸥,此心玩世常休休。
吴山楚水纪所由,湘累老枚宁匹俦。
琢句亦复忘晨羞,搯抉肝肾掉白头。
岁六十四方佐州,计原夫日无乃优。
客路日月迅且遒,朱颜壮志逝莫留。
吾聊尔尔赋远游,山川自可卷轴收。
老怀槁暴今膏油,访岘山石吊莫愁。
庸随大楚皆萍浮,顾我不乐夫何求。
缅思六客同献酬,如挹韩众追浮丘。
【注释】
此身漂然不系舟:这一辈子像无拘无束的小船,自由自在地漂流。
吕梁滟滪皆安流:指吕梁山、滟滪洲都平安无事。吕梁山在今山西境内,滟滪洲即瞿塘峡口之滟滪石。
江湖万顷浮一鸥:指江海万里,只有一只白鸥在水面上漂浮。形容水天茫茫,一叶孤舟。
吴山楚水纪所由:吴山、楚水是我一生行踪的依据。吴山、楚水都是中国的名胜古迹。
湘累老枚宁匹俦:指屈原、宋玉、贾谊等人,都是才华卓绝之士,与我相比也差不离。屈原是楚国大臣,被贬为湘阴侯,后世称“湘累”。宋玉是楚怀王时的辞赋家,后因受谗言诽谤而被放逐,死后追谥“忠简”,后世称为“宋子”。贾谊是西汉的政论家,被贬为长沙王太傅,后世称为“贾长沙”。
琢句亦复忘晨羞:作诗也忘掉了早晨起床时的心情。琢句,作诗。
搯抉肝肾掉白头:用尽毕生精力去琢磨诗文。
岁六十四方佐州:年已六十,现为一方之州长官。
计原夫日无乃优:考虑自己的年纪,恐怕不能超过他们吧(原注:元结四十六岁,孟云卿四十三,韩翃五十三)。
客路日月迅且遒:客游他乡,光阴迅速,又很急促。
朱颜壮志逝莫留:红润的脸庞和满腔的抱负,已经逝去而无法挽留住。
吾聊尔尔赋远游:我姑且如此这般赋诗以抒发我的远志。
山川自可卷轴收:山水可以装进卷轴中收藏起来。
老怀槁暴今膏油:我如今已是白发苍苍,鬓发蓬松,衰老不堪。
访岘山石吊莫愁:到岘山去拜谒石碑,凭吊乐府诗女莫愁。
庸随大楚皆萍浮:平庸的人就像随风飘浮的浮萍,随波逐流。
顾我不乐夫何求:但我不想追求什么。
缅思六客同献酬:缅怀与六位朋友共同饮酒赋诗的乐趣。
如挹韩众追浮丘:如同韩愈那样高风亮节,追逐着古代隐士的风范。
【赏析】
这是一首送别诗。元结于贞元十二年(公元796年)任道州刺史,次年春离开时,写下了这首诗。全篇以议论为主,情意盎然,笔法跌宕起伏,有波澜壮阔之势。
前八句写自己飘泊不定的生活和心情。首联说,我这一辈子像无拘无束的小船,自由自在地漂流;吕梁山、滟滪洲都平静无事,可见我此行无忧无虑。颔联说,长江万里,只有一只白鸥在水面上漂浮;江海茫茫,水天相接,只有我一个人在漂泊。颈联说,吴山、楚水是我行踪的依据;湘累(屈原)、宋子(宋玉),是我与他们的比较;韩众(韩愈),是我追赶的对象。尾联说,岁月流逝,我已六十,而今方得一方刺史。我不禁想起了那些与我有相同经历的朋友,和他们一起饮宴赋诗的情景历历在目。
中间十句主要写自己的政治理想与现实之间的矛盾。首联说,我虽然年事渐高,但仍想为国家效力;我虽然才疏学浅,但仍想建功立业。颔联说,我在官场中奔波忙碌,日夜操劳,心力交瘁,却仍想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我在仕途中遭遇挫折,屡遭贬斥,但我仍然坚持自己的政治理想。颈联说,我虽然遭到排挤,但仍想为国家出力;我虽然遭受打击,但仍想为国家效力。尾联说,我已经年近花甲,现在才得一方之官,但我还希望能够有所作为。
最后八句写对友人的思念之情。首联说,我虽然身处异地他乡,但还想着与朋友们相聚;我虽然身体已老迈衰弱,但还想着与朋友们畅谈。颔联说,我虽然没有像屈原、宋玉那样的才华,但他们也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我虽然没有像韩愈那样的声望,但他们也是志同道合的朋友。颈联说,我虽然遭到排挤,但仍不想放弃自己的政治抱负;我虽然没有像屈原那样的遭遇,但我也不愿屈服于权贵。尾联说,我现在虽然年老力衰,但还想着和朋友一起饮酒吟诗。
全诗感情充沛,慷慨激昂,充满了爱国激情。它表达了作者在政治上失意潦倒之际仍然关心国家大事、忧国忧民的思想感情;同时也表现了诗人胸怀壮志、矢志不渝的崇高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