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说西邮还带甲,愁看南纪尚横戈。
朱门久已辞翁仲,黄屋胡然擅尉佗!
空际蜂衙谁北里,隙中蚁阵总南柯。
试将班管论王命,汉鼎于今火德多。
【注释】1.哀闽:即《哀王孙》。2.西邮:指福州。3.南纪:指南越。4.朱门:指京城。5.胡然:何其,多么。6.北里:指妓院。7.汉鼎:指汉代的政权。8.火德:古代以五行说治国,认为汉朝是火德。
【赏析】
此诗作于宋孝宗淳熙十六年(公元1189年)诗人由福建安抚使司参议改任广东经略安抚使兼广南路经略安抚大使时。诗人因感愤而作,有《哀王孙》一首传世,诗云:“君去沧洲我不去,人生各有分所趋。君今闻道西归路,犹有征鞍系马须。”本诗即用此诗意。
“闻说西邮还带甲”,首句起韵,开门见山,点出题旨。“闻说”二字,表明了诗中叙述之事并非亲眼所见,而是听人所说。“西邮”指福州,福州地处闽地,故称“西邮”。据传南宋抗元名将韩世忠曾率军驻守于此。“还带甲”,言此地尚有军队驻扎。《汉书·地理志》注引应劭曰:“闽越之地,东接会稽,北枕江湖,西障巴、蜀,南阻五岭。”可见福州地处东南沿海,为兵家必争之地。“愁看南纪尚横戈”,承上启下,过渡自然。诗人站在福州城上,遥望南方,只见旌旗猎猎,似在挥剑。“横戈”,指手握长戟。
“朱门久已辞翁仲”,写诗人对朝廷重武轻文的不满与讽刺。据《左传·宣公十五年》:“楚子曰:‘夫郑今天子余庇乎?’子皮对曰:‘若敖、穆公之族,所谓虎侯熊旅者是也。然而楚人尚之,君何辱焉!’”这里借指宋朝重武将,轻视文人,如韩世忠、张俊等都是武官,而文臣则被排斥在外。“辞翁仲”,意谓辞别那些只知道舞刀弄枪的将军们。“黄屋”,指皇帝的车盖。“胡然擅尉佗!”“黄屋”,借指皇帝。“擅尉佗”意谓妄自尊大。“尉佗”,即尉缭子,战国时人。秦灭六国后,尉缭游说秦王政说:“天子天下之主,而诸侯一国之君也。”秦统一六国后,自以为天下一统,无所不能,所以自称始皇帝,尊号“皇帝”,以表示自己“黄屋”、“朱户”的地位。此处诗人讽刺宋朝君臣不知反省,仍然妄自尊大。
“空际蜂衙谁北里,隙中蚁阵总南柯”,二句紧承上联而来,进一步讽刺宋王朝君臣骄纵自大,醉生梦死。“空际”、“隙中”皆指极小之处,喻指微小的地方也能成为祸乱的源头。“谁北里”,意谓哪里来的这些奸佞小人。“总南柯”,典出《庄子·逍遥游》:“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蝴蝶梦中虽飘忽不定,但终究是庄周梦醒后的蝴蝶而已。《庄子·逍遥游》中说:“吾丧我。”意思是忘却自我,超脱物外。“胡然”,即胡然自乐,形容得意忘形的样子。诗人以庄周梦蝶比喻南宋统治者醉生梦死、自高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试将班管论王命,汉鼎于今火德多”,最后两句是全诗主旨所在,也是全诗的警策所在。诗人借用《易传》中的观点:“王者不窥牖户之间,则固位不安。”“试将班管论王命”,意谓试想当年刘邦夺取天下,难道不是从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吗?“班管”,指《尚书》中的篇名。刘邦曾受《尚书》的影响,因而得天下。“汉鼎”,指汉王朝的统治。“火德”,指汉朝为火德,象征其兴盛。诗人以史为鉴,告诫宋王朝不可妄自尊大,应吸取历史教训。
此诗语言通俗流畅,风格清新质朴。诗人通过描写南宋统治集团骄奢淫逸的生活和荒淫无耻的腐化堕落,揭露和讽刺了南宋统治者的昏庸腐朽,表达了诗人对国家的忧虑和对民族前途的深切关怀以及自己的爱国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