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小儿舞一足,石燕飞飞江水绿。
白日匿影天无光,大风蓬蓬出空谷。
咫尺不辨风马牛,周天俄见阴云簇。
飞廉前导元冥从,银河倒泻来碧空。
檐头直挂一匹练,飞泉喷薄匡庐峰。
奔腾驰骤乾坤沸,千骑万骑迸云中。
茅屋家家吹折角,上漏下湿身无着。
□妇下泣山鬼愁,鱼游爨下鸡栖幕。
市上蛟龙白日舞,翠荇牵风挂檐宇。
野田是处乘短桴,人民在在摇轻橹。
床头襆被绿苔新,晨炊蓐食须悬釜。
长鲸吹浪张双目,鼓鬣扬鬐厌人肉。
高丘时见簪珥遗,树杪还看挂髅髑。
此邦之民亦何辜,累累都葬江鱼腹。
前年大水漂我禾,斗粟值钱三百多。
去年大风伤我稻,白骨萧条伍青草。
今年风雨一朝并,四野哀哀惟哭声。
哭声哀哀真可悯,君门万里谁为轸。
庙堂不念闾阎空,司农祇告太仓窘。
【注释】街头:街道上。小儿:指小贩。舞一足:卖艺表演。石燕:传说中在石头上筑巢的燕子。飞绿:江水流动。白日:白天。匿影:隐蔽身影。周天:天空。风马牛:形容风大。咫尺:极短的距离。阴云簇:乌云密布。飞廉:传说中的神鸟,此处指大风。元冥:指银河。练:白色的绸缎。匡庐峰:庐山。奔驰:奔驰疾速。□(jiào)妇:指寡妇。下泣:流着眼泪。山鬼愁:山中的鬼神也感到忧愁。爨:烧饭。下湿:衣服潮湿。折角:折断了的竹角。上漏下湿:衣服湿透。身无着:没有衣服穿。□:古时妇女的一种头饰。下泣:流着眼泪。山鬼愁:山中的鬼神也感到忧愁。鱼游:鱼儿游动。爨:古代炊器。鸡栖幕:鸡在幕上栖息。市上:市场上。蛟龙:指水中的龙。翠荇:青绿色的荇菜。牵风:随风飘动。挂檐宇:挂在屋檐上。乘短桴:乘坐小船。人民:百姓。摇轻橹:摇着桨。襆被:包裹好的被子。绿苔新:新的绿苔。晨炊蓐食:早晨烧火做饭。须:要。悬釜:把锅提起来煮饭。长鲸:巨大的鱼。吹浪:鼓起波浪。张双目:睁开眼睛。鼓鬣:扬起鱼鳍。扬鬐:扬起脊背。高丘:高山。簪珥:首饰。遗:遗留下来的首饰。树杪:树梢。挂髅髑(lóu dú):挂着骷髅头。簪珥:首饰。树杪还看:从树梢看去。挂髅髑:挂着骷髅头。此邦:这里指江西一带。何辜:有什么罪。累累:成堆的样子。都葬江鱼腹:全都被葬在江河里的鱼肚子里。
【赏析】这首诗描绘了江西洪水泛滥的景象和灾后百姓的悲惨境遇,表现了对百姓苦难的深切同情和对统治者不恤民情的强烈谴责。诗中运用了许多生动的比喻和夸张手法,如“白日匿影天无光,大风蓬蓬出空谷”,“十里一声警似雷”,将洪水来临时的情景写得惊心动魄;“飞泉喷薄匡庐峰”,“千里波涛滚滚来,雪照山间红顶屋”,则将洪水退去后的景色描绘得壮观而美丽。同时,诗人也通过这些生动的画面,反映了当时百姓的生活状况和内心世界,使整首诗具有很强的画面感和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