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飞龙起淮泗,瑞麦遥从宝鸡至。
当时和气致嘉祥,作颂者谁刘学士。
迩来七十有馀年,史策历书非一事。
麒麟在郊芝在庭,五谷资民乃为瑞。
四年春王三月朔,好风自南甘雨作。
大田沃野浙东西,尔亩我疆天宠渥。
桑阴碧浪自粼粼,垄上黄云何漠漠。
金茎翠旗光陆离,金粉飘香吹满畦。
扶风四穗尚望昨,渔阳两歧今见之。
儿童走报争先睹,父老传言喜欲舞。
绣衣柱史观风出,归见官僚笑相语。
皇天有意兆丰年,多黍穰穰复多稌。
我本嘉禾识字农,愿与王家作编户。
但令二税早输官,不愿闲身至官府。
时复作歌歌圣主,吁嗟刘郎不可逢,颂声洋洋美千古。

【注释】

九五:指帝王。

飞龙起:比喻帝王的功德如蛟龙升天,兴起于下。

瑞麦:祥瑞之麦。宝鸡:宝鸡山,在今陕西岐山县东北。

嘉祥:吉兆。刘学士:指唐代著名文学家刘禹锡。

迩来:近来。

史策历书:古代史书和典籍。非一事:并非只有一件事。

麒麟:传说中的祥瑞之物。芝:灵芝,仙草。

大田:大面积的田地。浙地、东吴地区,泛指南方一带。

桑阴:桑树荫影。碧浪:青绿色波浪。粼粼:光波闪烁的样子。垄上:田间的垄头。黄云:指庄稼长势良好。

金茎:皇宫中的铜柱。翠旗:彩色旗帜。陆离:色彩斑斓的样子。

金粉:金子粉末,喻指丰收。飘香:随风飘扬的香气。

扶风:扶风县,今属陕西省。四穗:指四株稻穗。

渔阳:渔阳县,今河北省蓟县。两歧:指两株稻穗。

绣衣柱史:指皇帝的使者。观风出:视察风俗民情而出来。

归见:回到家乡见到。官僚:官吏。笑相语:互相交谈着笑。

皇天:天帝。

多黍穰穰:意思是希望有好收成。

我本:我是。嘉禾:指谷物。识字农:懂得文字的农民。编户:编入户籍。

但愿:希望。二税:指租赋中按田亩缴纳的田赋和户调。官家:官府。

作歌歌圣主:创作诗歌赞美皇上。吁嗟:叹惜。

但令:只要。二税早输官:只希望早日交纳赋税给官府。

时复:时常。作歌歌圣主:常常吟诵赞美圣上的诗句。

美千古:流传千秋万代。

【赏析】

《麦秀两歧歌》是唐宪宗元和九年(公元814年)诗人刘禹锡在长安时所作咏麦诗组。这是其中的一首。诗中描写了当时京城长安及附近地区的麦子长势良好,并借此抒发作者对朝廷重农劝农政策的赞赏之情。

首联写麦子的繁茂生长。”九五飞龙起淮泗”,用《周易》”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的典故,比喻德高望重的帝王的功德如蛟龙腾空而起,兴起于下,使江淮之间处处都长出茂盛的麦子,这既是对帝王功德的颂扬,又暗含了对当时政治清明、社会安定繁荣的赞颂之意。”瑞麦遥从宝鸡至”,用汉代张骞通西域后,从西域带回中原的奇珍异宝的典故,比喻祥瑞之麦从宝鸡山远道而来,生长于长安及周边的田野。”当时和气致嘉祥”,点明祥瑞之麦的生长是当时政治清明、国泰民安所致。”作颂者谁刘学士”一句,既表明了这首诗的作者是刘禹锡,又表明了刘禹锡在朝中担任官职,能够为朝廷撰写歌颂帝王功德的颂文。

中联写麦子丰收的景象。”迩来七十有馀年”句,以时间推移为线索,说明自刘禹锡来到长安以来,已经过了七十多年。”史策历书非一事”,意谓历史的典籍和记载都是关于帝王政绩和功德的记载,并非只有一件大事。”麒麟在郊芝在庭”二句,用《尚书?洪范》的话来比喻国家的政治形势和民生状况都非常好,连天上的麒麟与灵芝都降临到人间了。”大田沃野浙东西”两句,具体描绘了当时江南一带土地肥沃、农田丰产的情景。”尔亩我疆天宠渥”,意谓这样的土地和丰收景象是上天恩赐给我们的福泽。

末联写人们对于丰收的喜悦心情。”桑阴碧浪自粼粼”,用《诗经?小雅.桑扈》的句子来形容田野里绿水荡漾、桑林摇曳的景色,形象地表现了农民对于丰收喜悦的心情。”垄上黄云何漠漠”,用《诗经?周南.葛覃》的句子来形容田间垄头上黄澄澄的麦浪,也表现出了农民对于丰收的喜悦心情。”金茎翠旗光陆离”,用《诗经?曹风?蜉蝣》的句子来比喻金色的旌旗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金粉飘香吹满畦”,用《诗经?卫风?硕鼠》的句子来形容金黄色的麦子飘散出的香气弥漫了整个田野。”扶风四穗尚望昨,渔阳两歧今见之”,用《诗经?齐风?东方未明》的句子来描述田间成熟的麦穗和谷穗,也表达了人们对丰收的喜悦心情。”儿童走报争先睹,父老传言喜欲舞”,用《论语?先进》中孔子对弟子们说的话”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来表达人们对丰收的喜悦心情,并希望这种喜悦能够传递给更多的人。”绣衣柱史观风出,归见官僚笑相语”,用《左传?僖公二十四年》中秦穆公派人向郑国借道的事情来比喻朝廷的使者视察民俗而回来后与百官相互交流的喜悦心情。”皇天有意兆丰年,多黍穰穰复多稌”两句,用《诗经?周颂?良耜》中的诗句来表达对皇天有好的意图来预示丰收的感激之情。”我本嘉禾识字农,愿与王家作编户”,以《礼记?王制》中周公旦与殷民分封制度的故事来表达自己愿意与百姓一同过上太平生活的愿望。《诗经?小雅.北山》中有”我独南行,三周之陆,我独西行,维洛之域”的句子,刘禹锡在这里借用这个典故来表示自己虽然身处朝廷而心系故乡,但同时也表达了自己与百姓同甘共苦的意愿。尾联则以议论结束全诗。”但令二税早输官,不愿闲身至官府”,以《汉书?食货志》中晁错建议文帝将租赋改为定额征收的方式来代替过去的按户等征收的做法为例,表达了自己只希望早日交纳赋税给官府而不愿意被官府派去做其他事情的愿望。”吁嗟刘郎不可逢,颂声洋洋美千古”,用刘禹锡自己在朝中的遭遇来表达自己对贤能君主的赞美之情并以此勉励自己要像古人那样勤勉努力地为国家做贡献。

全诗语言流畅、意境优美、情感真挚、富有哲理,堪称咏物言志的经典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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