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以禄富,君独以官贫。
辞家二千里,宠遇成苦心。
餐饭不得饱,而独罗众宾。
贤劳不能息,而独谈奇文。
新诗溢囊匣,曾无钱一缗。
宁知碑没字,阿堵堆埃尘。
胡为恋朋好,离别感更真。
嗟哉此何世,乃复见斯人。

【注释】

人皆:人人都。以禄富,君独:别人都以财富为荣,而你却独自以贫寒为荣。官贫:指官职之卑下。

辞家二千里:离开家乡两千里路。宠遇:恩宠的待遇。成苦心:是辛苦的用心。

餐饭不得饱,而独罗众宾:吃饭时连肚子也填不饱,但仍然招待众多宾客。罗:聚集。

贤劳不能息,而独谈奇文:贤能的人辛劳而不能休息,而我仍独自谈论奇异的诗文。

新诗溢囊匣,曾无钱一缗:新作的诗充满了口袋和书盒,然而一文钱也没有。

宁知碑没字,阿堵堆埃尘:怎知石碑已经没有文字了,那些东西(钱财)堆积在尘土之中。

胡为恋朋好?离别感更真:为什么要依恋朋友呢?别离的痛苦使这种依恋更加真切。

嗟哉此何世,乃复见斯人:唉,这是哪个时代啊!竟还能再见到你这样的人物。

【赏析】

《送孔东塘还朝》是一首送别诗,全诗八句,每四句分为一段。首段四句,从“人皆以禄富,君独以官贫”开始写起。第二段四句,从“辞家二千里”写起。第三段四句,从“贤劳不能息”写起。第四段四句,从“新诗溢囊匣,曾无钱一缗”写起。最后一段四句,从“胡为恋朋好?离别感更真”写起。全诗语言质朴自然,意境高远清新。

这首诗是作者与友人孔东塘分别时所作。诗的前四句,先从一般人们羡慕富贵谈起,再指出这位朋友与众不同,他不仅不羡慕富贵,反而以贫贱自喜,这表现了他高尚的情操和不随俗流的性格。接着,诗人又从朋友的生活处境、思想感情两方面来进一步刻画朋友的形象。“辞家二千里”,是说他离开了家乡,离家很远。“宠遇成苦心”,是说尽管他受到别人的宠爱和厚待,但是为了公事,他不得不费尽心力,甚至弄得很苦。这两句紧承上句而来,既写出了朋友生活的艰辛,又表现了他的苦心和忠贞不二。“餐饭不得饱”一句,是说朋友虽然十分勤劳,但是连饭都吃不饱。“而独罗众宾”,是说他还要招待许多人,这更加说明他的勤勉和辛苦。“贤劳不能息”,是他辛勤工作的结果,也是他忠于职守的表现。“而独谈奇文”,是他的一种特殊爱好或特长。“新诗溢囊匣”,是说他写的新诗很多;“曾无钱一缗”,是说他写的新诗都是自己花钱写成的,没有向任何人要过一文钱。这两句进一步写出了朋友勤奋创作的特点和精神。“宁知碑没字”,是说朋友虽然很有才华,但是因为贫穷,他的墓碑上没有刻上姓名。“阿堵堆埃尘”,意思是说这些钱财堆积在尘灰之中,没有什么价值可言。这里用典,表明他的贫困,也表现了他不慕名利、清贫自守的高尚品格。

“胡为恋朋好”以下四句,写诗人自己的处境。“胡为恋朋好”,是说为什么还要眷恋朋友呢?“离别感更真”,是说离别的痛苦使他的感情更加深切。这几句,一方面表现了诗人对朋友的依恋和眷念,另一方面也表达了他对朋友即将离别的伤感和惆怅之情。

最后四句是全诗的总结。诗人说:“嗟哉此何世!乃复见斯人。”感叹世上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像孔东塘这样有才华、品德高尚而又不慕富贵的人啊。这既是对孔东塘的赞美,又是对自己的自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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