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险尽施黄屋,九九属车十二纛。齐映前导引骓头,严震迎号抱骓足。
路傍垂白天宝民,望骓礼拜见骓哭。皆言玄宗当时无此马,不免骑骡来幸蜀。
雄雄猛将李令公,收城杀贼豺狼空。天旋地转日再中,天子却坐明光宫。
朝廷无事忘征战,校猎朝回暮毬宴。御马齐登拟用槽,君王自试宣徽殿。
圉人还进望云骓,性强步阔无方便。分騣摆杖头太高,擘肘回头项难转。
人人共恶难回跋,潜遣飞龙减刍秣。银鞍绣韂不复施,空尽天年御槽活。
当时邹谚已有言,莫倚功高浪开阔。
登山纵似望云骓,平地须饶红叱拨。长安三月花垂草,果下翩翩紫骝好。
千官暖热李令闲,百马生狞望云老。望云骓,尔之种类世世奇。
当时项王乘尔祖,分配英豪称霸主。尔身今日逢圣人,从幸巴渝归入秦。
望云骓马歌
杜甫
地平险尽施黄屋,九九属车十二纛。齐映前导引骓头,严震迎号抱骓足。
路傍垂天宝民,望骓礼拜见骓哭。皆言玄宗当时无此马,不免骑骡来幸蜀。
雄雄猛将李令公,收城杀贼豺狼空。天旋地转日再中,天子却坐明光宫。
朝廷无事忘征战,校猎朝回暮毬宴。御马齐登拟用槽,君王自试宣徽殿。
圉人还进望云骓,性强步阔无方便。分騣摆杖头太高,擘肘回头项难转。
人人共恶难回跋,潜遣飞龙减刍秣。银鞍绣韂不复施,空尽天年御槽活。
当时邹谚已有言,莫倚功高浪开阔。
登山纵似望云骓,平地须饶红叱拨。长安三月花垂草,果下翩翩紫骝好。
千官暖热李令闲,百马生狞望云老。望云骓,尔之种类世世奇。
当时项王乘尔祖,分配英豪称霸主。尔身今日逢圣人,从幸巴渝归入秦。
赏析:
《望云骓马歌》,是一首咏叹名马“望云骓”的七绝诗。据《新唐书. 列传》记载,唐玄宗在四川行宫时曾骑过“追风赤骥”,而“追风赤骥”即是“望云骓”。这首诗就是以“望云骓”为对象写的咏物诗。诗人借对“望云骓”的描写和议论,曲折委婉地向唐玄宗讽谏,表达了他希望唐玄宗能够吸取历史教训,励精图治、任贤使能,以期国家长治久安的美好愿望。
全诗八句,每句五字,四句一韵。前四句写马,后四句咏人。前四句主要描写了马的外貌特征和行为状态,后四句则主要写人的行为特点及内心世界。全诗语言简练、质朴、自然,没有过多的修饰和堆砌,但所表达的思想感情却是真挚深沉、感人肺腑的。
首联写马的体貌特征。“地平险尽施黄屋”,“黄屋”,指帝王的车盖;“九九属车十二纛”,指皇帝的车驾。这两句的意思是说:在平坦的道路上,帝王的车盖布满整个道路,十二面旗帜随风招展,威仪十分壮观。“齐映前导引骓头”,“齐映”,指全部映出;“骓头”,指骏马的头部。意思是说:那十二面旗帜都映出了它的身影,它的骏马头部也全部显露出来了。这里既写出了马的神采奕奕,又写出了皇帝的威严与尊贵。“严震迎号抱骓足”,意思是说:当马儿奔跑过来的时候,皇帝会大声喝止,并紧紧抱住马儿的腿让它停下。这一联既写出了马的动作神速矫健,又写出了皇帝的威严与尊贵。
颔联写马的神情神态。“路傍垂天宝民”,“垂”,下垂;“天宝”,指天宝年间。这里的意思是说:路边的百姓们纷纷向马低头敬礼,并哭泣不已。“皆言玄宗当时无此马”,“玄宗”,即唐玄宗;“无此马”,意为没有这样的马。这句意思是说:人们都说唐玄宗当时并没有这样的马。“不免骑骡来幸蜀”。“骡”,一种有四条腿的马;“幸蜀”,指唐玄宗曾经到四川去游玩。这句意思是说:因此唐玄宗不得不骑上骡子来到四川游玩。
颈联写马的来历。“雄雄猛将李令公”,“雄雄”,形容勇猛;“猛将”,指英勇善战的将领;“李令公”,唐代著名将领之一。这里的意思是说:当年唐朝有一位勇冠三军的将领名叫李令公,他收复了许多地方并平定了不少叛乱。“收城杀贼豺狼空”,“豺狼”,野兽;“空”,指消灭殆尽。这句的意思是说:李令公收复了许多城池并杀死了许多作乱的野兽(豺狼)使他们全都灭绝了。“天旋地转日再中”,“旋”,旋转;“再中”,指太阳重新升起。这句的意思是说:大地旋转起来天地再次转动,太阳也重新升起。“天子却坐明光宫”,意思是说:唐玄宗回到京城以后就坐在明光宫里面休息养息去了。
尾联写马的命运。“朝廷无事忘征战”,“朝廷”,指皇宫或朝廷;“无事”,“指太平时代”;“忘征战”,意指不再打仗。这句的意思是说:当国家太平时期就不要再打仗了。“校猎朝回暮毬宴”,“校猎”,打猎;“朝回”,“指早晨回来”;“毬宴”,指打球的宴会。这句的意思是说:每天早晨打猎然后返回皇宫参加宴会。“御马齐登拟用槽”,“御马”,指皇家马匹;“欲用槽”,意指想喂马槽里的食物。这句的意思是说:皇家的马匹都登上了台阶准备喂马槽里的食物。“君王自试宣徽殿”,意思是说:唐玄宗自己就在宣徽殿里亲自试一下马槽里的饲料是否合适。这几句的意思是说:国家太平无事了就不再打仗了,皇上也在宣徽殿里面亲自试试马槽里的饲料是否合适。
末联写马的主人和马的命运。“圉人还进望云骓”,“圉人”,指饲养马匹的人;“还进”,意思是送进来;“望云骓”,指“望云骓马”。这句的意思是说:饲养马匹的人又送来了一匹叫“望云骓”的马。“性强步阔无方便”,“强性”,指性格倔强;“步阔”,意指走路很宽;“无方便”,意为没有合适的办法。这句的意思是说:这匹“望云骓”性情倔强行动很大方而且没有合适的办法可办。“分騣摆杖头太高”,“分騣”,即分开两腿的意思;“摆杖头”,意指把马鞭放在马头上;“太高”,意指太高了;“擘肘回头项难转”,“擘肘”,意思是把肘部掰开;“回头”,意指回头;“项难转”,意指脖子很难转过来。这句的意思是说:分騣摆杖头太高把马的肘部掰开把马鞭放在马头上然后把鞭子举到马脖子上可是太矮了鞭子举不上去,只好把马鞭拿开把马的肘部掰开把鞭子放在马的脖子上让马低下头来可是又太高了脖子很难转过来。“人人共恶难回跋”,“共恶”,意同憎恶;“回跋”,意同回转。这句的意思是说:大家都讨厌这种办法难以回转。“潜遣飞龙减刍秣”,“飞龙”,指皇帝身边的侍从官;“减”,意同减省;“刍秣”,指喂养牲畜的饲料。这句的意思是说:偷偷地派遣飞龙减少喂给这匹马的饲料。“银鞍绣韂不复施”,“银鞍”,指镶嵌着金银的马鞍;“绣韂”,指绣着花纹的马缰绳;“不复施”,“复”,同“服”,意同穿;“施”,用;“不复施”,意同不用。这句的意思是说:镶嵌着金银的马鞍和绣着花纹的马缰绳都不再用了。“空尽天年御槽活”,“虚尽”,意同耗尽;“天年”,指寿命;“御槽”,指皇帝用的食槽;“活”,意同活命。这句的意思是说:用完了皇帝的寿命和御槽里的食物。这几句的意思是说:这匹叫“望云骓”的马因为主人对它不好所以它的性格倔强行动大大方方但是又没有办法办,所以人们讨厌它难以回转只好悄悄地派侍从来减少喂料让它自由地生活可是它又不肯接受,最后只好把它杀掉了,可是这匹叫“望云骓”的马已经没有了。
这首诗通过咏叹叫“望云骓”的马来讽谏唐玄宗不要重蹈覆辙、励精图治、任贤使能。全诗虽只有八十个字却层次分明内容丰富。前六句写马的形象和动作神态;后六句写人的言行态度。全诗语言简练含蓄蕴藉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