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水碧于天,南荆廓然秀。
庐罗遵古俗,鄢郢迷昔囿。
幽奇无得状,巉绝不能究。
兴替忽矣新,山川悄然旧。
斑斑生造士,一一应玄宿。
巴庸乃崄岨,屈景实豪右。
是非既自分,泾渭不相就。
粤自灵均来,清才若天漱。
伟哉洞上隐,卓尔隆中耨。
始将麋鹿狎,遂与麒麟斗。
万乘不可谒,千钟固非茂。
爰从景升死,境上多兵候。
檀溪试戈船,岘岭屯贝胄。
寂莫数百年,质唯包砾琇。
上玄赏唐德,生贤命之授。
是为汉阳王,帝曰俞尔奏。
巨德耸神鬼,宏才轹前后。
势端唯金茎,质古乃玉豆。
行叶荫大椿,词源吐洪溜。
六成清庙音,一柱明堂构。
在昔房陵迁,圆穹正中漏。
繄王揭然出,上下拓宇宙。
俯视三事者,騃騃若童幼。
低摧护中兴,若凤视其鷇。
遇险必伸足,逢诛将引脰。
既正北极尊,遂治众星谬。
【注释】
- 鲁望:指唐代诗人杜甫。襄阳耆旧传:指晋代葛洪编撰的《襄阳耆旧传》。五百言:即《襄阳耆旧传》所载的襄阳耆旧人物的评论,共五卷。褒(bēo):称赞。庸材:平庸无奇的才能。靡:无。称是:符合事实。然:可是。
- 曩事历历在目的:过去的事迹历历在目。曩事:过去的事情。
- 汉水:汉江,流经今湖北、陕西等地,注入洞庭湖。碧于天:水色清澈明丽,如同蓝天一样。
- 南荆:指南面的荆州。廓然:空旷广大的样子。秀:秀丽。
- 庐罗:古地名。遵古俗:沿袭古代风俗。鄢郢:古国名,春秋时为楚国所灭,后复立,都城在今湖北省宜城县东南,战国时属楚,故址在今湖北省襄樊市东南。迷昔囿:迷失以前的园林。
- 幽奇:隐秘而神奇。不得状:无法形容。巉(chán)绝:高峻险绝。究:穷尽,尽数。
- 兴替:兴起和衰落。忽矣新:变化很快,日新月异。山川:指自然界的山山水水。悄然:寂静无声的样子。旧:指从前。
- 生造士:造就人才。生:创造、产生。造士:育人。
- 应玄宿:应和天上的星宿。玄:玄妙、深奥。宿:星宿。
- 巴庸:巴陵郡,位于今湖南省岳阳县。崄岨(xiǎn jù):山势险峻。屈景:屈原投江自沉的地方,在今湖北省秭归县东。实:实在、确实地。豪右:豪强之族。
- 泾渭不相就:比喻是非分明。泾河与渭河的水清浊不同,但合流到一起,不表示对立。
- 灵均:屈原的别称。来:来到这里。天漱:如天漱口般清明的德行。
- 洞上隐:指隐居山林的人。卓尔:卓越的样子。隆中耨(nòu):耕种田地。隆中,即南阳,诸葛亮隐居处。
- 始将麋鹿狎:开始与麋鹿等动物相狎玩。麋鹿:古代的一种野兽,形似鹿,毛色较黑。
- 遂与麒麟斗:与麒麟搏斗。麒麟,传说中的神兽,仁兽也。
- 万乘:帝王车驾出行时所用的车辆,以千乘计。谒:拜见,进见帝王。
- 景升:《三国志·蜀志·刘禅传》注引《汉晋春秋》:“刘禅字公嗣,高祖曾孙也,封安乐亭侯,尚鲁班阳公主。建安二十四年(219年),孙权遣子登为侍中,使蜀,请和亲,及权称尊号,禅乃称臣。”境上多兵候:边境上有许多守卫的士兵。
- 檀溪:《左传·僖公四年》“郑人伐宋……”杜预注:“在郑州,去宋四百余里。”试戈船:演习用戈作战的方法。
- 岘岭屯贝胄:在岘山岭上屯扎军队,准备战斗。贝胄,盾牌。
- 质唯包砾琇(xiù):只有包裹着砂石的珠宝。莹:光润明亮貌。
- 上玄赏唐德:上天赏识唐朝的德政。《上玄》,天的意思。德,指唐德,唐玄宗的功德。唐德,指唐玄宗的功德。
- 生贤命之授:任命有才德之人为官或担任某种职务。《汉书·董仲舒传》:“王者不务得其民而已,得其民,然后取天下;百姓不务胜其君而已,胜其君者,必先胜其民而后胜。”
- 是为汉阳王:这是说汉阳王就是这位汉阳王。帝曰俞尔奏:皇帝认为你说得对,就给你写奏章吧。俞,同意。奏,上书,向君王陈述意见。
- 巨德耸神鬼:他的大德足以感动神灵鬼神。耸,耸动、感动。神鬼,指神灵和鬼神。
- 宏才轹前后:你的宏大才华可超过前人和他人。轹,超越、胜过。
- 地势端唯金茎:地势高峻,像金柱一样直挺向上。端,高耸、直竖、直立。
- 质古乃玉豆:质地质朴就像玉石一样。豆,一种器物。
- 行叶荫大椿:行动枝叶遮荫大树。行,行走、活动。叶,枝叶。荫,遮挡、遮蔽。
- 词源吐洪溜:言辞源源不断,滔滔不绝。语出《诗经·周南·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 六成清庙音:六成,六成律乐,指黄钟律管发出的乐声。清庙,宗庙祭祀用的乐器发出的声音清亮悦耳。一柱明堂构:一个柱子支撑的殿堂建筑。明堂,古代帝王宣明政教的地方,亦指宗庙祭坛。《尚书·舜典》:“纳于大麓之命。”孔颖达疏:“大麓,谓明堂之屋。”
- 房陵迁圆穹正中漏:汉代置房陵县,今湖北省房县西北,因在房陵山上而得名,东汉末年被曹操所破,三国时魏文帝曹丕将其改为襄阳郡,治所在今湖北襄阳市。圆穹,圆形的天空。漏,指漏壶计时器,用水计量时刻的一种装置,又称“刻漏”、“铜壶滴漏”。
- 繄王揭然出:依靠汉阳王而得以突出露面。繄,依托。揭然,显露的样子。
- 低摧护中兴,若凤视其鷇(yù):低声吟咏保护国家中兴大业,好像凤凰看着幼小的鸟卵那样爱护它。低摧,低声吟咏、吟唱。鷇(yù):鸟卵初生的样子。
- 遇险必伸足:遇到危险时必定伸出脚来援助别人。
- 既正北极尊,遂治众星谬:已经端正了北天极星的位置,于是整治了众星运行的偏差。正,纠正;谬,差误。
【赏析】
这首诗是杜甫为纪念汉阳王所写的一篇碑文序文,表达了对汉阳王的崇高评价和深切怀念之情。全诗分为三段:第一段从开篇至“仰观俯察”,作者通过回顾历史,歌颂汉阳王的功绩和品德;第二部分从“上玄”至“咸受嘉誉”,赞颂汉阳王的功德;第三部分从“是为汉阳王”至“爰述余文”,表达对汉阳王的怀念之情以及对后世的殷切期望。整首诗歌语言简洁明快,感情真挚热烈,富有哲理意味和文化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