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雪眉翁,灯前屡歔欷。
问之尔何者,不语惟抆泪。
良久云老矣,未始逢此事。
种粟满川原,幸已皆茂遂。
喜闻欲登熟,近复失所冀。
有虫大如蚕,日夜啮其穗。
群鸦利虫食,剪摘俱在地。
驱呵力难及,十止馀三四。
供家固未足,王税何由备。
瘠土耕至骨,所得几何利。
又令遭此祸,不晓上天意。
在世幸许年,必以饥馑死。
闻之不敢诘,但愧有禄位。
移灯面空壁,到晓曾不寐。

翻译:

八十岁的雪白眉毛的老人,灯前频频叹气。

询问他为什么这样,他沉默不语只是流泪。

很久之后他叹息说,我老了从未经历过这种事。

种下粟米满川原,幸好都已经成熟。

喜闻丰收欲登仓,但最近却失所望。

有虫大如蚕,日夜啃食着稻穗。

群鸦贪婪吃虫害,把稻穗全部剪掉。

驱赶呵斥力不从心,十只中只有三四成活。

供家养牛都不够,王税如何能够备?

瘦土耕到骨头里,收获的谷物又有多少利益?

又被天灾人祸祸害,不明白上天的意旨。

一生在世上幸运多,必以饥荒而死。

听闻此事不敢问,惭愧有俸禄职位。

移动灯影对着空壁,彻夜难眠直到天亮。

注释:

  • 八十雪眉翁(八十岁老翁):指年事已高的老者。
  • 灯前屡歔欷(xū xī):在灯前多次叹息。歔欷,叹息声。
  • 尔何者(nǐ nǎ):你是谁啊?
  • 不语惟抆泪(wéi bí lèi):沉默地擦去泪水。唯,只有。
  • 未始逢此事(wèi shǐ fēng cǐ shì):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
  • 种粟(zhǒng sù)满川原(chuān yuán):种满了粟米的平原和原野。
  • 幸已皆茂遂(hǎn yǐ jū mào suì):幸好都已长得茂盛。
  • 喜闻欲登熟(xǐ wén yù dēng sh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想收割成熟的庄稼。
  • 近复失所冀(jī):最近又失去了希望。
  • 有虫大如蚕(yǒu chóng dà rú lián):有很多像蚕一样大的虫子。
  • 日夜啮其穗(zhòu):日夜咬食它们的稻穗。
  • 剪摘俱在地(jiǎn zá jiāo zài dì):把稻穗全都剪下来放在地上。
  • 驱呵力难及(qū hē lì nán jí):驱赶呵斥的力量难以达到。
  • 供家固未足(gōng jiā gù wèi zú):家中所需供给尚且不足。
  • 王税何由备(wáng shuì hé yóu bèi):如何能够应付国家的赋税呢?
  • 瘠土耕至骨(jí tǔ gēn zhòu bó):瘦薄的土地耕到骨头里面去了。
  • 所得几何利(duàn shén gé hé lì):能获得多少利益。
  • 又令遭此祸(yòu lìng zāo cǐ huò):又让这种灾难降临了。
  • 不晓上天意(bù xiǎo shàng tiān yì):不明白老天爷的意思。
  • 在世幸许年(zài shì xīng xǔ nián):在世上有幸度过这么多年。
  • 必以饥馑死(bì yǐ jī jǐn sǐ):一定会因为饥荒而死去。
  • 闻之不敢诘(wén zhī bù gǎn jí):听到这些消息不敢追问。
  • 但愧有禄位(dàn kè yǒu lù wèi):惭愧有俸禄职位。
  • 移灯面空壁(yí dēng miàn kōng bì):移动灯芯面对墙壁。
  • 到晓曾不寐(dào xiǎo céng bù mèi):整夜没有睡觉。

赏析:
这首诗是唐代诗人贾岛的名篇之一。诗人在诗中描绘了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孤独无助的情景,反映了当时人民生活在自然灾害面前的苦难生活。同时通过描写老人的生活状态,表达了对生活的无奈、对社会的不满以及对未来充满担忧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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