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崖涉涧三十里,高下荦确无人耕。
扪萝挽茑到山趾,仰见吹泻何峥嵘。
馀声投林欲风雨,末势卷土犹溪坑。
飞虫凌兢走兽慄,霜雪夏落雷冬鸣。
野人往往见神物,鳞甲漠漠云随行。
我来立久无所得,空数石上菖蒲生。
中官系龙沉玉册,小吏磔狗浇银觥。
地形偶尔藏险怪,天意未必司阴晴。
山川在理有崩竭,丘壑自古相虚盈。
谁能保此千世后,天柱不折泉常倾。
九井
九井,指九条山泉。沿崖涉涧三十里,高下荦确无人耕。九井之南的山路,沿着崖壁和山涧走了三十六里,高低不平的地方没有人开垦种地。
扪萝挽茑到山趾,仰见吹泻何峥嵘。攀着藤萝,拉着野桑,走到山脚,抬头看见这山中泉水如飞溅的水花,多么高峻陡峭呵!
馀声投林欲风雨,末势卷土犹溪坑。余音未尽时,它投入树林,仿佛要变成一场风雨;水流的最后势头,卷起泥沙,还留在山坑里。
飞虫凌兢走兽慄,霜雪夏落雷冬鸣。空中飞舞的昆虫,在惊慌中颤抖;奔走的野兽,感到惊恐而战栗;夏天飘落的雪花,冬天响起的雷鸣,都与这山泉声相应。
野人往往见神物,鳞甲漠漠云随行。山里的老人们常说,有神仙出没,鱼龙隐现,水波上浮着云雾,跟随着他们。
我来立久无所得,空数石上菖蒲生。我站在这里久久不能得到什么收获,只能数一数石上的菖蒲长得怎么样了。
中官系龙沉玉册,小吏磔狗浇银觥。宦官牵来了一条龙,把它沉入玉匣;小吏用竹签把狗杀死,用银杯来浇它。
地形偶尔藏险怪,天意未必司阴晴。有时山间隐藏了险峻的奇观,有时天气也变幻莫测。
山川在理有崩竭,丘壑自古相虚盈。从道理上看,山川河流总有崩塌枯竭的日子。从古至今,丘陵沟壑总是这样相生相克,互相盈亏。
谁能保此千世后,天柱不折泉常倾。谁能够保全这些千古流传的事物呢?恐怕连天柱也会折断,泉水也会不断地涌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