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䟃𧽼阵岿麓,女娲补天伴天哭。
结愁起坐函丈间,祠礿除门绣黄犊。
书册入眼万花缬,石泉冰肠河九曲。
市头老木昏鸦归,屋角赭山瞿麦熟。
胡村水平已可渡,软屐青灯循昔路。
后期讵能数甲子,希夷长年耳不死。

【注释】

黑云:乌云。䟃𧽼:云团,即云气。阵:云气聚集的样子。岿:高耸。女娲:《山海经》载:古之女神名女娲,能炼五色石以补苍天破处。天哭:天空中响着哭声。函丈:指书函、笔筒一类的文具。礿:祭祀用的牛。除门:门户。绣黄犊:指画在门上的黄色牛形图案。万花缬:花纹复杂多彩,有如百花开放。缬:彩色丝织品。石泉:指山间清流。冰肠:形容清澈的泉水。河九曲:指河流曲折多姿。市头:市场。老木:枯死的树木。昏鸦归:天色渐晚,乌鸦飞回。屋角:房屋的角落。赭山:山名。瞿麦:一种草本植物。

【译文】

黑云密布,像云团一般,在山麓聚拢;女娲补天,伴随着天空的哭泣。

坐在书房里,愁绪满怀,坐立不安;祠前祭坛上,除去了门前的红色牛形图案。

翻开书册,眼前仿佛五彩斑斓的花织品;石泉清冽,如同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九曲蜿蜒。

市场上,枯树旁,乌鸦归去,天色已晚;房角边,山边的红花成熟。

胡村水平,已经可以渡过;软鞋踏青,灯影相随,循着旧日的路回去。

期待的未来,岂能数到甲子(六十年);希夷长存,长寿永世,不老不死。

【赏析】

此诗是诗人陈与义于宋高宗绍兴五年(1135)在承德避暑山庄所作,当时作者任翰林学士兼侍读。诗人在《与陈同父韵》中说:“余自元丰以来,居此者三年,而今年过半百矣。”可见诗人在此地住了三年。“结愁起坐”,是写诗人因雨后天气阴沉而感到愁闷难耐,遂起来坐着发愁,“函丈”指书斋、书房,诗人用典意指自己的学问、才学。“祠礿除门绣黄犊”,是指祭祀时的仪仗和装饰物,诗人用典意指自己的官位、地位。“石泉冰肠河九曲”,是写诗人观赏山中溪水,并由此联想到自己的处境。诗人以“冰肠”喻指自己对国家命运的关注及忧国之情。“市头老木昏鸦归,屋角赭山瞿麦熟”两句,是诗人描绘承德避暑山庄周边的自然风光。“胡村水平已可渡”,是诗人描述承德附近的村落,并借此表达出诗人对家乡的思念之情。“后期讵能数甲子,希夷长年耳不死”,是诗人抒发自己的豪情壮志,表达了他对国家、民族的深深忧虑和对个人前途的坚定信念。全诗情感深沉,富有哲理意味,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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