曩者刘中允，悬车未华颠。
骑牛涧谷底，终岁饱风烟。
至今草木间，馀光发幽妍。
秘书百炼刚，凛凛森戈鋋。
劲气睨汲黯，高文侪史迁。
当时补衮流，气焰摩苍天。
一语不合意，归来枕书眠。
急流勇自退，已度二疏前。
检讨少壮时，嗜学勘丹铅。
微官裹黄绶，雄名敌青钱。
聊为三径资，未减五柳贤。
荐书到禁闼，信史多官联。
仙署得董狐，笔端直如弦。
季札嬴博垠，归兴何翩翩。
掉头不肯住，引帆黄篾船。
昨来离山东，嗤点群儿喧。
一朝挂其冠，谤语无由宣。
顾我牛马走，定交良有年。
相期实高蹈，饮洁鸣风蝉。
虽无元龙豪，问舍仍求田。
同采阳岗薇，共酌阴崖泉。
来往成二老，庶使万世传。
【注释】
曩者刘中允：过去，指作者的朋友刘壮舆。
悬车：古代官吏年老退休，将官帽悬挂起来，表示不再为官。华颠：即花白头发。
骑牛涧谷底：在山沟里骑着牛。终岁：整年。饱风烟：指生活清苦。
草木间：指隐居山林之间。馀光：指微弱的余光，这里比喻才华未尽。发幽妍：发出幽深美好的光彩。
秘书：指秘书郎。百炼刚：形容文笔如百炼钢一般锋利。凛凛森戈鋋（zhān）：形容文章气势威严而锐利。戈鋋：古代兵器。
劲气：豪气。睨：斜视，这里是鄙视的意思。汲黯：西汉大臣，因直谏被贬为庶人，后得赦免。高文：指高才大略的文章。侪：等同。史迁：即司马迁，西汉史学家，曾作《史记》。
衮流：指朝中重臣。气焰摩苍天：指权势显赫，威压天下。
一语不合意：一句话不合自己的心意。归来枕书眠：回到家来，就枕着书本睡。
急流勇自退：在激烈的社会变革中勇于退隐。已度二疏前：已经过了多次的进言。二疏：指多次向皇帝陈述治国之策。
检讨少壮时：年轻的时期。嗜学勘丹铅：爱好学习，刻苦钻研经史子集。勘：考察，研究。丹铅：古时书写用的一种红色颜料，引申指学问。
微官裹黄绶：微薄的官职，裹着黄色官服。雄名敌青钱：有雄健的名声，可以抵得上铜钱的价值。
聊为三径资，未减五柳贤：姑且作为住宅，也比不过五柳先生那样清雅的生活。五柳先生：陶渊明，东晋诗人，有五棵柳树，自号五柳先生。
荐书到禁闼：把推荐自己的书呈递给皇帝。信史多官联：信史，指可靠的史书；多官联，指许多官员。仙署：仙宫，指朝廷。董狐：春秋时代晋国的史官，以秉笔直书著称。
季札：春秋时吴国公子季札的封号，以能礼贤下士闻名。嬴博垠：指周文王。归兴何翩翩：归心似飞鸟。
掉头不肯住，引帆黄篾船：掉转船头不停留，扬起了黄竹编的桅杆。黄篾船：即黄竹船，一种轻便的小船。
昨来离山东，嗤点群儿喧：昨天离开山东，讥笑那些小人。嗤点：讥笑。群儿：指那些小人。喧：喧闹。
一朝挂其冠，谤语无由宣：一旦辞去官职，诽谤的话就无法传播了。
顾我牛马走：回头看看我这样的人，像牛和马一样卑贱。定交良有年：结交朋友多年。
相期实高蹈，饮洁鸣风蝉：希望我们能够志趣高尚，像清风中的蝉那样高亢地吟唱。饮洁：饮酒清雅。鸣风蝉：指高歌长啸于风中。
虽无元龙豪，问舍仍求田：虽然没有张昭那样的豪放情怀，但仍然追求田园生活。元龙豪：三国时孙权部下大将张昭字元龙，以慷慨任侠著称。
同采阳岗薇，共酌阴崖泉：一起采摘山间的野菜，一同品尝山下清泉。
庶使万世传：往来成为一对老年夫妇，使后人永远传颂他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