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残天气何佳哉,捷书夜自濠梁来。将军生擒伪驸马,虏兵十万冰山摧。
何物轻獧挑胡羯,万里烟尘暗边徼。边臣玩寇不却攘,三月淮堧惊蹀血。
庙谟密遣山东兵,李将军者推忠精。铁鎗匹马首破阵,喑呜叱咤风云生。
摧杀群妖天与力,虏丑成擒不容逸。失声走透虏鼓捶,犹截腾骧三百匹。
防围健使催赐金,曹家庄畔杀胡林。游魂欲反定悬胆,将军岂知关塞深。
君不见往日蕲王邀兀术,围合狐跳追不得。夫人明日拜函封,乞罪将军纵狂逸。
岂知李侯心胆粗,捕缚猘子才须臾。金牛走敌猛将有,沔州斩贼儒生无。
宗社威灵人制胜,养锐图全无轻进。会须入汴缚酆王,笳鼓归来取金印。
【注释】
濠梁:水边。濠梁之盟:泛指双方订立的盟约。
捷书:胜利的消息。
将军:这里指岳飞。生擒:活捉。伪驸马:金国叛将完颜昌,曾娶南宋公主为妻,故称。虏兵十万:指金军十万人。冰山摧:冰封的河面在春暖后融化。
何物轻獧:何物能挑拨离间。胡羯:指契丹、女真等少数民族,也借指金军。万里烟尘:形容金军到处烧杀抢掠,给边境一带带来了极大的破坏。边臣:指南宋的官员们。玩寇:轻视敌人。不却攘:不肯迎敌。三月:指宋高宗绍兴三年(1133)。淮堧:淮水之滨,今安徽境内的大江一带,当时为金军所据,称为“淮堧”。惊蹀血:惊慌失措,流血牺牲。
庙谟:指国家重大的谋略。山东兵:指岳飞率领的精忠军。李将军:指岳飞。推忠:推崇忠诚。精:精良。
铁鎗:古代的一种长矛。破阵:打败敌军。喑呜叱咤:大声呵斥,威风凛凛。风云生:风云为之变色。
群妖:指金军。天与力:上天给予的力量。成擒:捉住。不容逸:不许逃走。
失声走透虏鼓捶:形容因惊恐而失声逃跑。虏鼓捶:金军战鼓。腾骧三百匹,骏马三百匹。
健使:使者。催赐金:催促赏赐金帛。曹家庄畔:地名,在河南开封附近。杀胡林:砍伐树木作为战利品的地方。
游魂欲反定悬胆,将军岂知关塞深:形容金军溃败逃窜,如同游魂般混乱,岳飞哪里知道中原地区地势险要呢!
君不见往日蕲王邀兀术,围合狐跳追不得:昔日宋高宗曾邀击金军的名将兀术,但兀术从合州逃脱了。
夫人明日拜函封:金军败退后,宋高宗准备向朝廷报告战败的消息。拜函封:上朝呈递奏章。乞罪将军纵狂逸:请求宽恕岳飞的轻率行为。李侯心胆粗:指岳飞的性格豪迈直爽。捕缚猘子才须臾:捕捉并杀死了一只恶狗。猘子:猛犬。金牛走敌,猛将有,沔州斩贼,儒生无;金牛:指金军。沔州:古州名,在今甘肃境内。斩贼:指杀死敌军。儒生无:没有书生被杀的。宗社威灵,人制胜,养锐图全无轻进:国家和百姓都取得了胜利,养精蓄锐是为了取得最后的胜利。会须入汴缚酆王,笳鼓归来取金印;会须:一定会。汴:即北宋的首都东京,今河南开封。
【赏析】
这是一首咏史诗,写于绍兴八年(1138年)春天,岳飞率军大胜金军以后不久的事。诗中以议论为主,夹杂着一些叙事和描绘,通过歌颂岳飞的英勇战斗和坚决抗击外侮,表现了诗人对抗战到底、保卫国土的强烈愿望和必胜的信心。
开头四句点明主题:“春残”天气,“捷书夜自濠梁来”,是说春光已尽,时局危急,但好消息从濠梁传来。“将军”以下八句,是说金军被我军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何物轻獧”二句,说是谁挑拨离间的?是谁用武力来打我们的?“边臣玩寇”五句,写宋朝官员们的软弱,致使金兵得以长驱直入,给中原带来了巨大灾难。接着又写到金人的败退,以及宋高宗准备上奏告败之事。“君不见往日”以下八句,则进一步赞扬了岳飞的英勇善战,说他虽然勇猛,但却不失忠君爱国之心;他虽然粗野豪放,但却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将领;他虽然有如金牛般的勇猛,但却是一位儒雅风流的读书人;他的成功是由于国家和人民的共同努力;最后一句更是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会须入汴缚酆王”,“会须”二字表明诗人坚信正义必胜,必将把投降派赶出汴京,收复中原。
全诗结构严谨,层次清楚;叙事有序,议论有力;叙事与议论相辅而行,情与理浑然一体,充分体现了宋代诗歌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