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孤云兮山之巅,漭弗雨兮何油然。送孤鸿兮海之涘,高举翼兮游无边。
彼君子之如似兮,脱世俗以不返。奚无闷而止兮,又放意以穷年。
川有航兮陆有马,园有佳木兮池有芳莲。坐卧兮白日,笑歌兮朱弦。
客至止兮,乐我之乐。岂公侯之下兮,曾弗择乎愚贤。
仆夫以耕兮,妾女以织。恬弗愧兮,我衣我食。神仙之逍遥兮,固不得以见之。
君子之宴息兮,举斯世以谁敌。嗟世人之自徇兮,莫知其求。
势得而傲兮,势失而囚。靡后先之思兮,孰进退之由。
苟岁月之徙兮,托冠带以包羞。惟勇子之从兮,贫未足以自周。
匪妻子之累兮,实吾亲之忧。慨负重兮执热,慕坦跣兮临流。
【注释】
望孤云兮山之巅——仰望孤独的白云飘浮在山顶。漭弗雨兮何油然 —— 盼望天公下雨,但雨水却迟迟不来。送孤鸿兮海之涘——送别独自飞向大海的鸿雁。彼君子之如似兮,脱世俗以不返——那些君子啊,他们脱离了凡尘俗世。奚无闷而止兮,又放意以穷年——他们没有烦恼地停下脚步,又随意地度过一生。川有航兮陆有马,园有佳木兮池有芳莲——河流上有船只可以航行,陆地上又有马匹可以奔跑,园林中有美丽的树木可供观赏,池塘中有盛开的莲花可供欣赏。坐卧兮白日,笑歌兮朱弦——无论是坐着还是躺着,都是在阳光下,欢笑歌声不绝于耳。客至止兮,乐我之乐——朋友来访,我高兴得无法自抑。岂公侯之下兮,曾弗择乎愚贤——你难道不是在公侯之上吗?难道不选择愚蠢与贤能吗?仆夫以耕兮,妾女以织——我的仆人从事农耕,我的妻妾从事纺织。恬弗愧兮,我衣我食——他们心安理得,衣食无忧。神仙之逍遥兮,固不得以见之——神仙的逍遥自在,实在是难以企及的。君子之宴息兮,举斯世以谁敌——君子们安享闲适,世间还有什么对手呢?嗟世人之自徇兮,莫知其求——叹惜世人追逐名利,却不知道他们的真正追求是什么。势得而傲兮,势失而囚——当权势到手时傲慢自大,失势时则沦为囚犯。靡后先之思兮,孰进退之由——不考虑前后顺序,哪来的进退之道。苟岁月之徙兮,托冠带以包羞——如果时光流逝,就只得将羞耻寄托于帽子上。惟勇子之从兮,贫未足以自周——只有勇敢的人才跟随,但贫困的人不足以自给。匪妻子之累兮,实吾亲之忧——不是我妻子儿女的拖累,而是我父母亲所担忧。慨负重兮执热,慕坦跣兮临流——承受着重担,忍受炎热,羡慕赤脚走在清澈的溪流边。
【赏析】
这是一首五言排律,诗人借自然景象抒发自己的志趣和情感。全诗通过写景来抒情达意,表达了自己超脱物外、逍遥山林的生活理想和人生态度。
第一段“望孤云兮山之巅”写诗人登上高山远眺,只见一片孤高而洁白的云朵在山巅飘荡。第二段“送孤鸿兮海之涘”写诗人看到海中一只孤单的鸿雁在波涛里自由翱翔。第三段“彼君子之如似兮,脱世俗以不返”,写诗人赞美那些摆脱世俗拘束、不回头的君子。第四段“奚无闷而止兮,又放意以穷年”写诗人感叹没有烦恼可以停止他的脚步,他随心所欲地度过了一生。第五段“川有航兮陆有马,园有佳木兮池有芳莲”写诗人在河面上划船,或在陆地上骑马,或到园林中去欣赏美丽的树木和池塘里的莲花。第六段“坐卧兮白日,笑歌兮朱弦”写诗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可以在白天坐着或躺着,也可以笑着歌唱。第七段“客至止兮,乐我之乐”写诗人招待客人的时候非常快乐。第八段“岂公侯之下兮,曾弗择乎愚贤”写诗人对身份地位并不看重,也不歧视愚人与智者。第九段“仆夫以耕兮,妾女以织”写诗人的妻子儿女过着辛勤劳动的生活。第十段“恬弗愧兮,我衣我食”写诗人对自己的生活感到满足和自豪。第十一段“神仙之逍遥兮,固不得以见之”写诗人羡慕神仙的逍遥自在,但他只能想象而不能实现。第十二段“君子之宴息兮,举斯世以谁敌”写诗人赞美那些能够逍遥自在地生活的人,认为他们胜过世上一切。第十三段“嗟世人之自徇兮,莫知其求”写诗人感叹世人都在为名利而奔波,却没有认识到真正的人生价值。第十四段“势得而傲兮,势失而囚”写诗人认为,只要掌握了权势,就可以傲视一切;一旦失去权势,就会陷入困境之中。第十五段“靡后先之思兮,孰进退之由”写诗人认为,不要考虑前后的关系,更不要计较进退的时机。第十六段“苟岁月之徙兮,托冠带以包羞”写诗人认为,时间流逝,唯有把羞耻放在帽子上才能遮丑。第十七段“惟勇子之从兮,贫未足以自周”写诗人赞赏那些勇敢追随自己志向的人,即使贫穷也不会感到困乏。第十八段“匪妻子之累兮,实吾亲之忧”写诗人认为,妻子儿女不能拖累自己,而真正值得担心的是父母的忧虑。第十九段“慨负重兮执热,慕坦跣兮临流”写诗人感慨担负重任而又忍受炎热,渴望像赤脚行走在清澈的溪水中一样自由。整首诗充满了作者对人生理想的追求以及对现实生活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