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岁抱沉绵,讵敢望七十。
造物偶脱遗,俯仰耄已及。
宁知辱弓旌,扶惫去乡邑。
受恩不知报,怀抱空怏悒。
天门邈难窥,地芥亦懒拾。
随身一诗囊,副以两药笈。
何当复得谢,浩荡脱维絷。
擘浪画楫飞,穿云青鞋湿。
馀年尚有几,登览当汲汲。
狂吟题寺廊,大笔蘸墨汁。
【注释】
新年七十有九:诗人在新的一年中已经79岁了。新年,即新春。
中岁抱沉绵:中年时,怀抱着沉重的忧患。
讵敢望七十:怎么敢奢望活到七十岁啊!讵(jù),岂;
造物偶脱遗:造物主偶尔从人间带走了诗人的生命。
俯仰耄已及:转眼之间,人已经老迈到了极点。
宁知辱弓旌:难道不知道这是被皇帝所赏识的荣宠吗?辱(rǔ), 谦词,表示受宠幸、得恩泽;
扶惫去乡邑:扶病离开家乡。惫(bèi),身体衰弱。
受恩不知报,怀抱空怏悒(yì):得到恩泽却不知道报答,心中空荡荡地惆怅。
天门邈难窥:高耸入云的天门山难以看到其全貌。天门山,即庐山。
地芥亦懒拾:地上的小草也懒得去捡。芥(jiè),小草。
随身一诗囊,副以两药笈:身边只带着一个装着诗稿的袋子,另外还有两卷医书。
何当复得谢:什么时候再能获得这样的荣宠呢?何当,何时。
浩荡脱维絷:自由自在地摆脱束缚。
擘浪画楫飞:驾着小船劈波斩浪。擘(bò),分开;
穿云青鞋湿:穿着登山鞋,脚底打湿了。
馀年尚有几,登览当汲汲:剩下的日子还有多少?登览,登临游览。当汲汲,应该急急忙忙地行动起来。
狂吟题寺廊,大笔蘸墨汁:在寺院的廊壁上大声吟诵诗句,用大笔蘸上墨水写下来。
【赏析】
此为作者七十八岁生日所作之诗,是一首七律。诗中抒发了诗人对人生无常、年华易逝的感慨。
“新年七十有九”起句,说明诗人已是八十一岁的老人,又逢农历新年。开头两句,诗人自述年寿已高,但自己尚不满足。“造物偶脱遗”,意谓造化弄人,有时也会使人逃脱厄运或死亡的威胁。“俯仰耄已及”,意思是说回首前尘,自己已经老了。这两句表达了诗人虽已年老体衰,但仍不甘心过一天算一天,仍想努力挣扎求取功名的心境。
接下来四句,诗人感叹年华流逝,功业无成。“岂能望七十”,诗人说自己怎能奢望活到七十岁呢?言外之意是说人的生命有限,不能虚度时光。“造物偶脱遗”,诗人说造物主偶尔还会把他从人间带走。这两句诗表明,诗人认为自己的不幸是由于命运多舛,而非自己不努力所致。
“宁知辱弓旌”,诗人说,他哪里知道这是朝廷对他的恩赏和提拔啊!“俯仰耄已及”,诗人说,他回头一看,已经到了老年。“受恩不知报,怀抱空怏悒”,诗人说,他虽然得到了朝廷的恩遇,但他却不知道报答朝廷,心中感到十分空虚怅惘。这几句表达了诗人内心的愧疚和无奈之情。
“天门邈难窥”,意思是天门山高耸入云,看不到它的全貌。这句诗表明诗人对于人生的无常和时间的流逝有着深深的感慨。接着诗人又说,地上的小草也懒得去捡,表现出一种超然物外的情怀。这几句诗反映了诗人对于名利看得很淡,追求的是内心的宁静与超脱。
“随身一诗囊,副以两药笈”,诗人说自己虽然已经年迈,但随身携带的只有一袋诗稿和一个医书,以此来表达自己淡泊名利的态度。而“何当复得谢”,诗人说,什么时候还能再次受到皇上的恩宠呢?这里的“何当”一词流露出诗人对于功名利禄的渴望和向往。最后两句“浩荡脱维絷”,意为我将要自由自在地摆脱一切束缚,重新获得自由的人生。这两句诗表达了诗人对于生命自由的向往和追求。
这首诗是一首七律,表达了诗人八十一岁高龄时对人生无常、功业无成的感慨以及对功名利禄的渴望和向往。整首诗情感深沉,语言质朴,充满了诗人的人生智慧和哲学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