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主犹欲诛晋兵。赵延寿言于契丹主曰:“皇帝亲冒矢石以取晋国,欲自有之乎,将为他人取之乎?”契丹主变色曰:“朕举国南征,五年不解甲,仅能得之,岂为他人乎!”延寿曰:“晋国南有唐,西有蜀,常为仇敌,皇帝亦知之乎?”曰:“知之。”延寿曰:“晋国东自沂、密,西及秦、凤,延袤数千里,边于吴、蜀,常以兵戍之。南方暑湿,上国之人不能居也。他日车驾北归,以晋国如此之大,无兵守之,吴、蜀必相与乘虚入寇,如此,岂非为他人取之乎?”契丹主曰:“我不知也。然则奈何?”延寿曰:“陈桥降卒,可分以戍南边,则吴、蜀不能为患矣。”契丹主曰:“吾昔在上党,失于断割,悉以唐兵授晋。既而返为仇雠,北向与吾战,辛勤累年,仅能胜之。今幸入吾手,不因此时悉除之,岂可复留以为后患乎?”延寿曰:“曏留晋兵于河南,不质其妻子,故有此忧。今若悉徙其家于恒、定、云、朔之间,每岁分番使戍南边,何忧其为变哉!此上策也。”契丹主悦曰:“善!惟大王所以处之。”由是陈桥兵始得免,分遣还营。

资治通鉴·卷二百八十六 · 后汉纪一

天福十二年(丁未,公元947年)

契丹主犹欲诛晋兵。赵延寿言于契丹主曰:“皇帝亲冒矢石以取晋国,欲自有之乎,将为他人取之乎?”

契丹主变色曰:“朕举国南征,五年不解甲,仅能得之,岂为他人乎!”延寿曰:“晋国南有唐,西有蜀,常为仇敌,皇帝亦知之乎?”曰:“知之。”延寿曰:“晋国东自沂、密,西及秦、凤,延袤数千里,边于吴、蜀,常以兵戍之。南方暑湿,上国之人不能居也。他日车驾北归,以晋国如此之大,无兵守之,吴、蜀必相与乘虚入寇,如此,岂非为他人取之乎?”

契丹主曰:“我不知也。然则奈何?”延寿曰:“陈桥降卒,可分以戍南边,则吴、蜀不能为患矣。”契丹主曰:“吾昔在上党,失于断割,悉以唐兵授晋。既而返为仇雠,北向与吾战,辛勤累年,仅能胜之。今幸入吾手,不因此时悉除之,岂可复留以为后患乎?”延寿曰:“嚮留晋兵于河南,不质其妻子,故有此忧。今若悉徙其家于恒、定、云、朔之间,每岁分番使戍南边,何忧其为变哉!此上策也。”

契丹主悦曰:“善!惟大王所以处之。”

由是陈桥兵始得免,分遣还营。

译文:

契丹王仍想消灭晋军。赵延寿对契丹王说:“皇帝亲自冒着箭和石头去取得晋国,他想独占它吗?还是为他人所夺取?”契丹王变色道:“我举国南征,五年没有休息过一次,只能够得到它,难道是为他人所得吗?”延寿说:“晋国南有唐,西有蜀,常常成为仇敌,皇帝也了解这一点吗?”回答说:“是的。”延寿说:“晋国东起沂州、密州,西至秦州、凤州,延袤几千里,边界在吴、蜀,常常以兵戍守。南方气候湿热,上国的百姓不能居住。将来皇上回朝时,因为晋国这么大,没有军队守卫,吴、蜀一定相互勾结乘隙入侵,这样,岂不是为他人所得吗?”契丹王说:“我不知道。那么该怎么办呢?”延寿说:“让陈桥投降的士卒,可以分配到南部戍边,那么吴、蜀就不能成为祸患了。”契丹王说:“我以前在上党失败,失去对唐朝军队的控制,全部把它交给了晋。不久又成为仇敌,向北与我战斗,辛苦劳累多年,才勉强获胜。现在有幸落入我的手中,如果不在这个时机将他们全部消灭,难道还能留下作为后来的祸患吗?”延寿说:“以前留在河南的晋军,不把他们的妻子儿女抓起来,所以我有这样的忧虑。如果现在把他们的家迁移到恒州、定州、云州、朔州之间,每年轮流派兵驻守南边,怎么会担忧他们成为变乱的源头呢!这是上策。”契丹王高兴地说:“好!就按照您的处理方式来对待吧。”从此陈桥的士兵终于得以幸免,被遣返回营。

赏析:

本篇通过描绘契丹王与赵延寿的对话,揭示了契丹王对于晋军的担忧和疑虑。首先,契丹王担心晋军会为自己带来威胁,甚至考虑过消灭晋军;其次,他对晋国内部的矛盾和外部的威胁都有所了解;最后,他决定采取一种策略来消除这些威胁。

这段对话展示了契丹王的深思熟虑和谨慎态度。他不仅关注眼前的敌人,还考虑到未来可能的威胁和挑战。这种战略思维对于任何领导者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这段对话也反映了当时的政治局势和军事动态。晋军中有许多来自各地的士兵,他们有自己的家庭和个人利益。如果契丹王不妥善处理这些问题,就有可能引发变乱或内讧。

在处理这种复杂的政治局面时,赵延寿提出了一个看似简单但实际上非常有效的解决方案——将晋军分散到南部戍边。这样做的好处在于既可以保证晋军的战斗力,又可以消除他们对朝廷的威胁。

这个方案并非没有风险。如果契丹王不能有效地控制和管理这些士兵,那么他们就可能成为潜在的威胁。因此,在实施这个计划之前,契丹王需要确保有足够的力量和信心来应对可能出现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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