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动关塞,羁人先自知。
忘情须我辈,了事岂儿痴。
雁信凭谁寄,蛩吟暗自悲。
遣排消底物,不饮复何为。

【注释】

朔风动关塞:指北风刮动着边塞的关隘。

羁人:被贬谪的人。知:了解、明白。

忘情须我辈,了事岂儿痴:要忘却忧愁只有我们这些人。了事,完事、了断事情。

雁信凭谁寄?:是谁把飞鸟的信带给远方的人呢?

蛩吟暗自悲:蟋蟀在夜里呜叫,自己默默感到悲伤。

遣排消底物,不饮复何为:遣,送;排,排除。

赏析:

这是一首怀古诗。诗中通过写诗人的所见所闻,抒写了对友人的深切怀念之情。

首两句“朔风吹关塞,羁人先自知”。起笔突兀,一开篇就点明了时间与地点(关塞)。“朔风”二字,既交代了时令,又烘托出了环境气氛——北风凛冽,寒气逼人。这“朔风”是和“关塞”紧密相连的。“朔”字,既是方位词,又是北方少数民族的代称。古人以“朔”为北方,因而北方民族便被称为“朔方”。这里用“朔风”来指北风,正表明了边塞地区气候寒冷的特点。而“关塞”,则是古时设在边境的重要关隘和要塞。由于地处边远,远离中原,所以自然条件恶劣,交通不便。作者用“朔风动关塞,羁人先自知”这两句话,就勾画出了一幅边陲荒寒、戍守将士艰苦寂寞的生活图景。这种荒凉冷寂的景色,很容易使人产生思乡念亲的感情。“羁人”即流放之人,也就是边地的戍卒。“自”者,自然也,表示一种自觉性。“知”者,了解也,表明了一种清醒的认识。这两句的意思是说:北风吹动着边塞的险关要塞,流放之人首先了解自己的处境。这一句是全诗的第一句,它奠定了全诗的基调。

第二句“忘情须我辈,了事岂儿痴”。紧承上文而来,进一步强调了流放之人的处境,并提出了他们应有的态度。“忘情”一词,有两方面的含义:一是忘掉个人的私情杂念;二是忘却自己的不幸遭遇。“了事”一词,也有两层意义:一层意思是完成自己的职责,办成一件大事;另一层意思是使自己不再陷入痛苦之中,不再为个人的命运担忧忧虑。“岂”者,难道的意思;“儿痴”者,无知、愚蠢之意。此二语合起来,就是“难道天真的孩子般无知无识的人所能明白吗?”这一句的意思是说:为了忘却个人的私情杂念和免除个人的不幸遭遇,只有我们这些人才行!这里的“我们”是指那些流放之人。这一句是本诗的第二句。“忘情”一词和“我辈”之语,是全诗的关键所在。它们不仅表明了流放之人的态度,而且也是诗人自己的态度,表现了一个正直的知识分子的高尚情操。

第三句“雁信凭谁寄?蛩吟暗自悲”,紧承上文而来,描写了边地戍卒们的所见和所感。“雁信”一词,指的是候鸟南飞时留下的信息。“凭”者,依靠也,这里是指望的意思。“信”者,书信也。“谁”者,疑问词也,代指对方。“蛩吟”一词,指的是秋天里的一种昆虫——蟋蟀在夜间发出鸣叫声。“暗自悲”三字,说明这些边地戍卒们是在默默地悲伤着……。此三句的意思是:不知道谁能够把飞鸟的消息带给远方的人们啊;蟋蟀在夜里呜呜地叫着,自己默默地感到悲哀……这两句是本诗的第三、四句。从全诗来看,这三句是承接前两句而来的。前两句是说:“为了忘却个人的私情杂念和免除个人的不幸遭遇,只有我们这些人才行!”因此,后两句便是说:“不知道谁能够把飞鸟的消息带给远方的人们啊!”“不知道谁能够把飞鸟的消息带给远方的人们啊”这句话,实际上是一个反问句。但这个反问句却并不是为了表达一个意思,而是通过一个设问的方式,暗示出自己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当然是我们这些边地戌卒们了!因为只有我们这些流放之人才知道那里的情况,只有我们这些流放之人才能够把那里的情况告诉给远方的人们!“不知谁寄”和“暗自悲”两语相呼应,表现出了戍卒们既盼望有人能把消息传来,又担心消息传来后所带来的不幸后果的心情。这种心情是很复杂的,既包含着希望又包含着忧虑。然而,这种希望和忧虑又都是很渺茫的。因为它们只是属于流放之人自己的事,而并不关他人之事。这就使得这首诗的思想感情更加深沉、曲折、含蓄。

最后一句“遣排消底物,不饮复何为”,紧承上文而来,表达了戍卒们对于生活的看法和态度。“遣排”一词,含有两种含义:一是指排遣、消除;二是指送走。“消”者,消磨也,此处作解除解讲。“底”者,什么也。“不饮复何为”,是说既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又何必还要饮酒呢?“不饮”者,不喝酒也。这一句的意思是说:既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又何必还要饮酒呢?这里的“不饮”二字,是说酒可以喝也可以不喝;但是,不喝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一句是本诗的最后一句。这一句与前三句相比,其思想感情的变化是十分明显的:前三句主要是从正面来写流放之人的处境和态度;最后一联则是从反面来写流放之人的处境和态度。这一联虽然只写出了“不饮”两个字,但却给人以极大的启示:既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那么,最好的方式也许就是不饮酒。这也就是“不饮复何为”所包含的全部含义了。

这首诗的构思十分精巧,全诗没有出现一个“我”字或“自己”之类的词语,却能准确地表现出流放之人的处境和态度。这种巧妙的构思,使这首诗在艺术形式上具有了很大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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