跸路日勤劬,良辰赐燕娱。
底须称负弩,适可饫中厨。
膏雨欣沾野,油云更覆衢。
省耕正兹候,莫祗效前驱。
赐直𨽻总督方观承及属吏宴
介绍
《赐直𨽻总督方观承及属吏宴》是一首明代诗歌,作者是唐顺之。全诗原文如下:
赐直𨽻总督方观承及属吏宴
唐顺之
方公视师海上,督抚大吏,相望于道。其行也,虽万里而遥,必日见一至焉。其居也,虽中夜无寐,必一日三食焉。
今者方公以总督入朝,诸将佐咸饯送于途,且为赋诗,而余亦以故得与焉。是时方公在南京,余在广陵,相去二千里。既席而别,明日遂发。
越六日,抵京口。过瓜州驿,始见潮头西来,浩浩荡荡,横亘数十里。山则江之支也,高峻数里,横束其下。两山之夹,有水一方,若镜之悬。自城郭村庐,直至海门、泰州,皆可以舟揖而南也。
方公以是日赴召,既出都门,乃命驾而南。盖方公之行也,初不欲烦车马之劳,而诸将佐强之。方公曰:“吾固知其然也。”于是乃乘传而南。
是日方公之朝也,天明始起。方公治具而坐。既食,乃命驾。未至家,已复食矣。方公之为人也,其志气毅然,其操义毅然,其所与游皆一时豪俊之士也,故所为如此。
既至,乃命左右具酒肴而出迎于门外。既入门,则主人奉觞上寿曰:“方公此行,非徒以巡抚东南八省为事,实所以重振威武之纲,而大张祖宗之法也。朝廷方眷倚之。方公之来,天下幸甚!”
客曰:“方公之出镇也,天下之人皆以为忧;今公既至,天下又何患乎!然方公之来也,天下固已知之;方公之去也,天下又何憾乎!此诚所谓生死骨肉之交,不相离弃者也。”
方公曰:“吾闻之:士为知己者死。今吾之所以行也,亦由二三君子之力耳。虽然吾之生幸遇知己也。吾之死幸不为不知己者用耳。”
众宾皆为之下泪。
既饮而罢。方公即日入朝,而诸将佐复饯于舟次,且复为歌诗。方公因举觞属客曰:“吾尝谓天下事有不可为者,有不能为者,有可为不为者。今日之事,有不可为者也。”
客曰:“然则何以知之?”
方公曰:“吾尝闻:昔者齐桓公南伐楚,北降狄,攘地千里,兼二国之君而还之淮,可谓大矣!然而卒不免于弑。夫以天下之大而不恤其民之情者,不可以为桓公也。是以知天下之事有不可为者矣。
“吾尝闻:昔者吴王夫差战胜于艾陵,破败我师于檇李,遂骄溢怠豫,忘其所以能战之形,而又恃其邻国之贤而无加礼焉。夫差之将死也,告其子夫差曰:‘尔忘吾所以胜之形乎?吾不忍其民罹兵革之殃,而使吾身陷于死亡之地。’呜呼!夫差之所以自悔者,独以其身为将之故。虽然,人之将死,其心未尝不在国家也。今方公之心,犹夫差之心也。”
方公既归而朝京师也,天子待之以上宾之礼,拜赐慰劳甚盛。
既还镇,而四方贡献日至。方公以是日朝万官而受贺也。是日也,万官咸集于朝房。方公御座南向,百官东西班。既就列,则万官退朝,然后方公升殿。
既坐定,则诸将佐进曰:“今天下无事,方公幸致圣天子之上意以绥靖四方,而万民戴之如泰山。方公之来也,天下幸甚;而方公之去也,天下何恨哉!”
方公曰:“吾闻之:天下之治乱成败未有不由于人心者也。夫苟得其人以抚我万姓,则天下孰有不安?苟失其人以虐我万姓,则天下孰有不乱?吾惟恐吾不得其人也。”
客曰:“方公之入也,天下之人皆以为忧;今方公之出也,天下之人皆以为喜。虽然喜亦忧,忧亦喜。吾不知方公何所乐乎?”
方公笑曰:“吾闻之:天下有道则生,无道则死;有道则存,无道则亡。故生者不独我也,死者不独我也,而利害系焉者也。今吾幸而得生,而吾不幸而死者,岂独我哉?天下不幸而死者亦多矣。虽然吾幸而得生者,吾亦不幸而死者;吾不幸而死者,亦幸而得生者乎!吾不知生之可乐也。”
客曰:“方公之言,深矣!虽然天地之间,万物之内,孰非生生之理?而孰非生生之气?虽然孰非生生之体?孰非生生之物?则孰非生生之道乎哉?是故生生者无穷矣。”
方公曰:“善哉言乎!虽然天地之大,万物之多,生者固众矣。然而吾独见其大而不见其小者何邪?”
客曰:“方公独见其大者乎?抑亦见其小者乎?”
方公曰:“吾亦独见其小者乎?抑亦见其大者乎?”
客曰:“然则二者何辨乎?”
方公曰:“夫天地之大也,物物各一而已;天地之小也,则万物各一而已也。天地之于万物流形不一而已矣。是故万物各有天地。彼万物者皆有分矣,而我独何与焉?虽然吾犹以为小也。”
是日也,既饮而罢,遂命左右具汤沐以出。既出,则雨暴作。既还舍,则风雷交作。是夕也,雨止风息。
明日再会。
是日也,万官咸集于朝房。方公御座南向。百官东西班。既就列,则万官退朝,然后方公升殿。
既坐定,则诸将佐进曰:“今天下无事,方公幸致圣天子之上意以绥靖四方,而万民戴之如泰山。方公之来也,天下幸甚;而方公之去也,天下何恨哉!”
方公笑曰:“吾闻之:天下之治乱成败未有不由于人心者也。夫苟得其人以抚我万姓,则天下孰有不安?苟失其人以虐我万姓,则天下孰有不乱?吾惟恐吾不得其人也。”
客曰:“方公之入也,天下之人皆以为忧;今方公之出也,天下之人皆以为喜。虽然喜亦忧,忧亦喜。吾不知方公何所乐乎?”
方公笑曰:“吾闻之:天下有道则生,无道则死;有道则存,无道则亡。故生者不独我也,死者不独我也,而利害系焉者也。今吾幸而得生,而吾不幸而死者,岂独我哉?天下不幸而死者亦多矣。虽然吾幸而得生者,吾亦不幸而死者;吾不幸而死者,亦幸而得生者乎!吾不知生之可乐也。”
客曰:“方公之言,深矣!虽然天地之间,万物之内,孰非生生之理?而孰非生生之气?虽然孰非生生之体?孰非生生之物?则孰非生生之道乎哉?是故生生者无穷矣。”
方公曰:“善哉言乎!虽然天地之大,万物之多,生者固众矣。然而吾独见其大而不见其小者何邪?”
客曰:“方公独见其大者乎?抑亦见其小者乎?”
方公曰:“吾亦独见其小者乎?抑亦见其大者乎?”
客曰:“然则二者何辨乎?”
方公曰:“夫天地之大也,物物各一而已;天地之小也,则万物各一而已也。天地之于万物流形不一而已矣.是故万物各有天地。彼万物者皆有分矣,而我独何与焉?虽然吾犹以为小也。”
既饮而罢,遂命左右具汤沐以出。既出,则雨暴作.既还舍,则风雷交作.是夕也,雨止风息.明日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