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二金汤浮六幕,凭虚如上蓬莱阁。
九州下视不盈眸,何用盘游纵骝骆。
幸分茅土守西方,景行东平为善乐。
金罍有酒谩如泉,燮理浅深随意酌。
中人掖我登云梯,长恐檐头星斗落。
终南泰华献奇峰,万朵芙蓉簇花萼。
有时金碧变云霞,似避吾诗愁律缚。
北辰拱捧望神京,天柱高悬云漠漠。
丹心飞绕紫宸居,恨不当轩展葵藿。
回头有泪洒松楸,雨露寒霜感丘壑。
龙蟠虎踞本天成,马鬣牛眠欣有托。
浩歌穹壤不胜情,歌罢清风起寥廓。
坐听佩响落珊珊,恍惚仙人下黄鹤。

【注释】

百二:地势险要。浮:漂浮。六幕:指六朝。凭虚:登高,凌空。蓬莱阁:神话中的仙山名。九州:指中国。盈眸:满眼,尽收眼底。盘游:指游乐。盘,盘旋。纵骝骆:放马奔驰。幸分:有幸得到。分茅土:分封土地。为善乐:乐于施政。金罍有酒谩如泉:金罍中之酒,虽美如泉。燮理:治理。浅深随意酌:斟酌得当,随意而酌。中人:指诗人自己。掖我登云梯:扶着我登上云梯。长恐檐头星斗落:长怕云头上的星星坠落下来。终南、泰华:终南山和华山,皆为五岳之一。献奇峰:奉献着奇特的山峰。万朵芙蓉簇花萼:形容芙蓉花簇拥着花萼。有时金碧变云霞:有时金色与碧色变幻成云霞的颜色。似避吾诗愁律缚:好像在躲避我的诗作的愁闷束缚。天柱:指五岳之一东岳泰山,亦称“岱岳”。丹心:红心。飞绕紫宸居:绕着紫宸宫(皇宫)的周围飞旋。恨不当轩展葵藿:恨不能在殿堂前舒展茂盛的葵藿(豆茎)。展:伸展,展开。回头:回头看,此处指下望。有泪洒松楸:洒下了眼泪。松楸:松柏和墓木,借指坟墓。雨露寒霜感丘壑:像雨水、露水、寒霜一样的感受山丘和壑谷。龙蟠虎踞本天成:龙蛇盘绕、虎豹踞守本是天然形成的。马鬣牛眠欣有托:马鬃上的毛,牛背上的草,都使人感到有依托。欣:喜欢,欣然。浩歌穹壤不胜情:浩大歌声,无法尽情倾吐。歌罢清风起寥廓:歌声一停,清风便吹拂起来。坐听佩响落珊珊:坐着倾听佩玉的声音落下,声调凄凉。珊珊:玉佩相撞声。恍惚仙人下黄鹤:恍恍惚惚地看见仙人骑着黄鹤下降。

【赏析】

《登楼》是一首写景抒怀的小令,通过描写登楼所见所感,表达了作者对时局的忧虑和个人抱负未能施展的感慨之情。

全词以登楼为题,但并未直接写登楼所见。首三句写登楼后所见之景:“百二金汤浮六幕,凭虚如上蓬莱阁。”这里用“百二”来形容地势险要,“金汤”比喻城池坚固,“六幕”指六朝旧都,暗指国家多难;“蓬莱阁”,即传说中的海上仙山,这里代指自己的理想所在之地。这几句通过对地理形势和历史沧桑的描绘,营造出一种壮阔而又悲凉的意境,为下文抒情铺垫了背景。

词人笔锋一转,抒发了自己的志向和感慨:“九州下视不盈眸,何用盘游纵骝骆。”“九州”泛指全国,“下视”指远眺,“盈眸”即满眼,意谓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山河大地,却看不到自己的希望。“盘游”指游赏四方,“纵骝骆”指骑马驰骋。这两句表达出词人虽然身在高处,却看不到自己的前途,只能徒劳地游赏四方,感叹世事无常,自己抱负难以实现。

“幸分茅土守西方,景行东平为善乐。”词人庆幸能够分到一块土地来守护国家的西部,并为此感到欣慰和快乐。“景行”意为美好的德行,这里指美好的政治业绩。“为善乐”即乐于施政,表示自己愿意为国家尽心尽力。这两句表达了词人对于职责的担当和对于国家的忠诚。

好景不长,词人又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金罍有酒谩如泉,燮理浅深随意酌。”这里的“金罍”指的是精美的酒器,“有酒”即饮酒之意,“谩如泉”即随便喝得像泉水一样,毫无节制。“燮理”指调和政事,“浅深随意酌”则暗示了词人对于政治事务处理得过于随便,缺乏深思熟虑。这两句反映了词人对于当前政治局势的担忧和对于个人能力的失望。

词人接着写道:“中人掖我登云梯,长恐檐头星斗落。”“中人”指宦官、小人,“掖我登云梯”即帮助自己登上高位。“檐头星斗落”则意味着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就像屋檐上的星星坠落一样。这两句表达了词人对于自己身处高位的担忧,以及对于政治腐败和社会动荡的担忧。

词人的情感逐渐升华,他不仅关注眼前的政治局势,也关心更广阔的自然景象:“终南泰华献奇峰,万朵芙蓉簇花萼。”“终南”和“泰华”都是五岳之一,分别位于中国的西北和西南地区。这里的“奇峰”指五岳的壮丽山峰,“万朵芙蓉簇花萼”则形容芙蓉花盛开时的景象,宛如簇拥的花萼。这两句描绘了大自然的美丽景色,同时也寓含了词人对于美好未来的向往。

词人并不满足于眼前的美景:“有时金碧变云霞,似避吾诗愁律缚。”“金碧”指色彩斑斓的云霞,“愁律缚”则表示词人的诗歌被忧愁束缚。这两句表达了词人对于创作自由的限制和对于诗歌美感的追求之间的矛盾。

词人的感情再次跌宕起伏:“北辰拱捧望神京,天柱高悬云漠漠。”“北辰”指北斗七星中的北极星,“拱抱”即环绕保护的意思,“神京”指首都长安,“天柱”则指泰山,象征着国家的支柱。这两句描绘了一幅壮丽的景象,表达了词人对于国家的敬仰和自己作为支柱的责任。同时,“天柱高悬云漠漠”也暗示了词人对于政治清明的期望。

词人的最后两句表达了他对现实和政治的不满:“丹心飞绕紫宸居,恨不当轩展葵藿。”“丹心”指赤诚之心,“紫宸居”即紫禁城,这里是皇帝居住的地方。“展葵藿”即舒展茂盛的葵草和豆茎,这里借指人才应该得到重用和发展。这两句表达了词人对于政治腐败和个人才能不被重视的愤怒和遗憾。

整首词通过登楼所见所感,表达了词人对于国家命运和个人抱负的关注和忧虑,同时也展现了他的才华和情感世界。这首词语言优美,意境深远,是宋代词坛的佳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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