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西门,步慢移。相逢不尽欢,明日安知。知尽欢,今日已迟迟。
车中有斗酒,与子各尽卮。何能朝田暮,舍桎梏。夫翁为杨花飞,马蹄滑。
请问冢中枯,今朝几行客。生年苦不长,死年苦不短。
万岁与千秋,去者无再转。及时行乐不须疑,崦嵫日暮夫何远。
【注释】
西门:指城门。
何能:如何。朝田暮舍,比喻忙忙碌碌。安知:怎么知道。
夫翁:丈夫的父亲。杨花飞:喻年老。
行乐:享乐。
冢中枯:坟墓里的死人,比喻死者。
生年苦不长,死年苦不短:活着的时候辛苦,死了以后更辛苦。
万岁与千秋:寿命长久的皇帝和贵族,也比喻人的寿命。去者:死者。转:轮回。
崦嵫(yānzī):山名,在今陕西宝鸡县东。这里用它作借代,指时光,日月。
【赏析】
这首诗是《古诗十九首》中的一首,作者为东汉末年的无名氏(一说佚名),内容主要抒写游子在外思乡怀人之情。全诗共八句,每二句为一句,可分上、下两阕。
上阕写游子离别妻子后的心情。“出西门”,即从家门出发。出门时步子慢移,说明心情沉重,不愿马上离去。“相逢不尽欢”四句,写游子对即将离别的妻子依依不舍,担心明日再见面就难于言表了。这四句诗表现了游子对妻子深挚的感情和眷念之情,情真意切,感人至深。
下阕写离别时饮酒饯别的情景,以及诗人的感慨之情。“车中有斗酒”,是说车上备有酒肴,以便临别时与妻子畅饮。“与子各尽卮”两句,是说两人各喝一杯酒,互相劝勉:“何能朝田暮舍,舍桎梏?”意思是说:“怎么能只顾忙于田间耕作而忘了休息呢?应该抛弃那束缚人的枷锁!”这两句诗表达了对自由的渴望和对人生短暂、世事无常的深刻认识。“夫翁为杨花飞”,是说自己的父亲像飘散的柳絮一样逝去了。这两句诗既感叹人生之短促,又感叹世事之无常,流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伤感情绪。“请问冢中枯”,是说妻子已故,墓地里已是荒草萋萋,长满了枯萎的野草,说明妻子已经去世。这两句诗表现了诗人对亡妻的深切思念之情。“今朝几行客”,是说今天又是行人众多的时候了。“生年苦不长,死年苦不短”,是说活着的时候很辛苦,死了以后更痛苦。这两句诗抒发了对人生短暂、世事无常的感慨和无奈之情。最后两句,诗人以“万岁与千秋,去者无再回”来表达他对生死轮回的看法,认为无论活多少年,死亡都是不可避免的。这种生死轮回的观念,反映了当时人们普遍的人生观念。
全诗语言平实自然,情感真挚动人,富有哲理性。诗人善于捕捉生活中的瞬间感受,将个人的情感融入其中,使得诗歌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