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厌气游祖龙，千乘万骑驱雷风。
钱塘风恶不得渡，并海为梁过甬东。
此地人传常驻跸，鼋鼍螭蜃犹相识。
黄盘三十六沙涂，一一钩陈锁交戟。
行宫美人盈下陈，过峡何人独当夕。
千秋驰道寒岩中，山花犹作嫔嫱红。
巨鱼鬐鬣波出没，仿佛翠旗彩仗雄。
忆昔渡江沉黄琮，百官屯校蚁扈从。
沧溟仅堪饮马窟，鲸音吼杂晨朝钟。
指鹿小奄豹尾狎，牵犬丞相雕虫工。
君王蜂准四顾盼，五帝三皇让乃公。
须臾野庙空山里，当年御辇曾经此。
不见求仙鬼谷还，唯闻灭烛人鱼死。
秦望高搴五丈旗，威灵神怪效驱驰。
焉知道左闲亭长，已共重瞳瞰此儿。
【注释】
东南厌气游祖龙：秦代末年，陈胜起义后，秦朝灭亡。这里借指项羽。厌气：厌倦。祖龙：秦始皇。千乘万骑驱雷风：成千上万的战车和马匹，像雷声和狂风一样奔驰。钱塘：今浙江杭州，古称临安，是当时吴越国的都城。并海为梁过甬东：把钱塘江和大海连接起来，成为桥梁，从宁波方向经过（即渡钱塘江）。甬东：宁波。此地人传常驻跸：这里的人传说项羽常在此地驻扎。鼋鼍螭蜃犹相识：鼋、鼍（yuán）、螭（chī）、蜃（shèn）：四种水族动物，分别生活在长江中下游、黄河流域、东海和渤海。传说它们还能认识项羽。黄盘三十六沙涂：黄色的盘子上画有三十六个沙涂图案。一钩陈锁交戟：一钩陈：古代兵车名，用十二个铜制的钩形装饰物组成。交戟：古代兵器名，长柄上端装有矛，下端装有盾。这里借指战车。行宫美人盈下陈：项羽的行宫里，美女们很多。过峡何人独当夕：过了峡谷，谁还在那里当守卫？千秋驰道寒岩中：千秋桥的大道通向寒岩寺，这里指西楚霸王的故居。寒岩寺：位于今浙江萧山湘湖之滨。山花犹作嫔嫱红：山里的花草还像妃嫔们的红色衣服一样鲜艳。嫔嫱：古代宫中女官的称呼。巨鱼鬐鬣波出没：巨大的鱼儿在波涛中时隐时现。鬐鬣（qíliè）：鱼颈上的长毛。翠旗彩仗雄：绿色的旗帜和五颜六色的仪仗队，显得威武雄壮。翠旗：绿色旗帜。彩仗：彩色仪仗。忆昔渡江沉黄琮：回想当年项羽渡过长江，将一枚黄色的玉琮投入江中。百官屯校蚁扈从：许多官员和士兵像蚂蚁一样跟随在项羽的身边。沧溟仅堪饮马窟：沧海只有足够大的地方才能容纳战马饮水的洞穴。鲸音吼杂晨朝钟：海潮的声音与清晨的钟声混杂在一起。指鹿小奄豹尾狎：一个名叫赵高的小官（阉竖）却像老虎尾巴一样威风凛凛。牵犬丞相雕虫工：一个名叫曹无伤的人（一个宦官）却是一个技艺不高的工匠，只能拉弓射箭。君王蜂准四顾盼：项羽的耳朵长得像蜜蜂那样尖，他左右环视，神采飞扬。五帝三皇：指古代传说中的五位帝王和三个圣人。让乃公：让你我这样的人来称你（项羽）。须臾野庙空山里，当年御辇曾经此：不久后，一座野庙空无一人，当年项羽曾经驾着车子从这里经过。不见求仙鬼谷还，唯闻灭烛人鱼死：再也没有人去求得仙丹了，只有听到灭掉蜡烛时人们议论的声音。鬼谷子：战国时期著名的道家学者。灭烛人鱼死：传说鬼谷子的徒弟曾听到有人在讨论人鱼的事情。焉知道左闲亭长，已共重瞳瞰此儿：哪里知道，那位叫李左车的小官已经和项羽一样拥有两只眼睛，能俯视这一切了。焉知道：哪里知晓。左闲亭长：李左车。重瞳：两个瞳孔，相传商汤王和夏桀王都有重瞳，因此称项羽为“霸王”。重瞳瞰此儿：李左车的双眼能俯瞰这些事。
【赏析】
《秦驻山歌》，据载，此诗是元末诗人杨维桢所作。这首诗以生动的形象，刻画了项羽一生的荣辱兴衰，形象鲜明，意境开阔，气势豪放，笔力遒劲，是一首成功的咏史诗。此诗通过丰富的想象，将项羽一生的功过是非，写得淋漓尽致。全诗可分为两部分，前八句为第一部分，写项羽早年的辉煌；后十四句为第二部分，写项羽晚年的落魄。
首联写项羽少年时的英雄气概。“东南厌气游祖龙”，东南，即南方。祖龙，秦始皇的别称。厌气，意指厌倦。游祖龙，意指出游江湖，泛指四处游荡。这句的意思是说，项羽少年时就喜欢四处游荡，到处炫耀他的武艺。这一句为下文的“千乘万骑驱雷风”做了铺垫。千乘万骑，形容车马众多，气势盛大。驱雷风，形容气势如同雷霆和狂风一般强大。这一句的意思是说，那时项羽率领千军万马，威势浩大，犹如雷霆和狂风。
颔联写项羽年轻时的豪迈与英武。“钱塘风恶不得渡，并海为梁过甬东。”钱塘，即今天的浙江杭州。甬东，即今天宁波一带。这句意思是说，因为钱塘江的风浪太大，无法过去，所以项羽就建造了一座大桥，将钱塘江和大海连在一起。这两句既写出了项羽年轻时的豪迈英武，又写出了他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而不畏艰难险阻。
颈联写项羽年轻时的名声远播。“此地人传常驻跸，鼋鼍螭蜃犹相识。”这两句的意思是说，这个地方的人们经常传言说项羽常常在此地停留，那些水族动物（包括鼋、鼍、螭、蜃等）也能认出他。这里的“驻跸”，“驻”，意为停留；“跸”，是一种天子出行时的礼仪，这里借指项羽的大名鼎鼎。这两句既表达了人们对项羽的敬仰之情，也表现了项羽在当时的影响力。
尾联写项羽晚年的落魄与孤独。“千秋驰道寒岩寺，山花犹作嫔嫱红。”千秋驰道，即通往皇宫的道路。这里指的是皇帝出行时的道路。寒岩寺，即现在的寒山寺。嫔嫱，古代皇室妇女的称谓。这两句的意思是说，皇帝的出行道路旁的山花依旧盛开着，就像宫女们穿着鲜艳的衣服一样。这两句既写出了项羽晚年的生活状况，也表达了他对过去的怀念之情。
整首诗通过对项羽一生的描绘，展现了他一生的荣辱兴衰。其中既有他的辉煌时刻，也有他的落魄时刻。通过对这些场景的描绘，诗人成功地塑造了一个英勇善战、豪迈英武但又难免命运多舛的项羽形象。同时，通过对项羽一生的描绘，诗人也表达了对英雄人物的赞美之情以及对历史的感慨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