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无一马，一马在城下。
骨瘦毛卷，平沫流赭，力苶无为意亦舍。
我闻韩王御马如御龙，其马肉角青方瞳。
横槊斫阵飞如熊，入阵马白出阵红。
人血浴尻难汰洗，箭瘢入骨蹶复起。
西风一夜八百里，但见奔云过关紫。
近闻此马没阵死，特缋马图进天子。
天子下泪圉人愁，凄霜飒飒蓬蒿秋。
眼中之马长废弃，拄足城根齧枯地。
当年玉勒黄金鞍，喷薄天精轶房驷，未料人间有危事。
吁嗟乎，尔群三十遭鬼屠，尔马虽瘦能完躯，昔尔骑者今何如？
尔不见将军脱甲南剡趋，涉山无马乘竹舆。
【译文】
城下有一匹马，瘦骨嶙峋，皮毛卷曲，马的额头上长着一块白色的斑点。它虽然力大无穷，但毫无斗志，也无心战斗。我听说韩王驾驭他的马就像驾驭龙一样威风，可是这匹马却只有肉角而没有角眼、方瞳如墨。它横槊砍杀敌人的阵势飞奔如同熊一般迅猛，进入战场时是白的，出来时却是红的。战场上的血溅在它的屁股上，难以洗净，箭伤穿透了它的骨头，它蹶然而起再战。西风吹过一夜有八百里，只见奔云穿过关隘。
近日听说此马已经死在战场上，朝廷特意绘制了一匹画马进献给天子。天子流下了眼泪，圉人愁容满面，凄清的霜气飒飒作响于蓬蒿中。眼中所见的马已被弃置不用，拄足于城墙根上啃食着枯草。当年他驰骋天下，身披玉勒，鞍镶黄金，如今却只能空怀雄心壮志，未料人间竟发生如此危难之事。
你们这些三十匹骏马都遭遇鬼屠，即使马儿瘦弱也能保全身体。可是昔日那些骑马的人，今安在？不见将军脱甲南征，涉山无马可乘竹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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