箴者,针也,所以攻疾防患,喻针石也。斯文之兴,盛于三代。夏商二箴,馀句颇存。周之辛甲,百官箴阙,唯《虞箴》一篇,体义备焉。迄至春秋,微而未绝。故魏绛讽君于后羿,楚子训民于在勤。战代以来,弃德务功,铭辞代兴,箴文委绝。至扬雄稽古,始范《虞箴》,作《卿尹》、《州牧》二十五篇。及崔胡补缀,总称《百官》。指事配位,鞶鉴有征,信所谓追清风于前古,攀辛甲于后代者也。至于潘勖《符节》,要而失浅;温峤《侍臣》,博而患繁;王济《国子》,文多而事寡;潘尼《乘舆》,义正而体芜:凡斯继作,鲜有克衷。至于王朗《杂箴》,乃置巾履,得其戒慎,而失其所施;观其约文举要,宪章武铭,而水火井灶,繁辞不已,志有偏也。

夫箴诵于官,铭题于器,名目虽异,而警戒实同。箴全御过,故文资确切;铭兼褒赞,故体贵弘润。其取事也必核以辨,其攡文也必简而深,此其大要也。然矢言之道盖阙,庸器之制久沦,所以箴铭寡用,罕施后代,惟秉文君子,宜酌其远大焉。

文心雕龙 · 铭箴
箴者,针也,用来攻除疾病,预防灾难。这种文体在周代最为兴盛。夏商两朝的箴文大多保存了下来。周代的辛甲,虽然有百官箴言,但数量不多,唯有《虞箴》一篇,其内容和含义都十分完备。到了春秋时期,这种文体逐渐消失。因此,魏绛在后羿面前讽谏君王,楚子在勤劳人民前训导民众;战乱时代以来,人们追求功名,而铭文逐渐兴起,箴文渐渐消亡。到扬雄稽古,开始仿效《虞箴》,创作了《卿尹》、《州牧》二十五篇。后来崔、胡等人对其进行补充和完善,统称《百官》。这种文体用比喻的方式来说明事实,与地位相称,可以作为鉴戒,这确实可以说是追效古人的清风,效仿辛甲的后代之作。然而,潘勖的《符节》,虽简明扼要,却缺乏深刻的含义;温峤的《侍臣》,博大而繁杂,显得过于冗长;王济的《国子》,虽然内容丰富,但事情却很少;潘尼的《乘舆》,虽然意义正确,但表达方式却显得杂乱无章:这些作品大多不能恰到好处地表达作者的意图。至于王朗的《杂箴》,虽然设置了一些巾履之类的东西,并从中吸取警策,但却失于使用不当;观察他的简洁文字中蕴含着深刻的思想,以及武德的铭文,却仍然不断出现水、火、井、灶之类繁复的言辞,显示出他的志向有些偏颇。
箴文和铭文在官府和器物上都有刻写,名称虽然不同,但警戒的作用相同。箴文全用于纠正过差,所以要求确切无误;铭文兼有褒奖和赞誉之意,所以文体要优美流畅。在选择材料时必须明确准确,在表述时必须简练而深邃,这是其基本要求。但是,古代箴铭的创作方法似乎有所欠缺,器具制作的传统已经丢失很久,所以箴言和铭文很少有应用的机会,很少有流传下来。只有那些秉笔直书、崇尚道义的人,才能借鉴它们深远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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