圃旱忧葵菫,农旱忧禾菽。
人各有所私,我旱忧松竹。
松乾竹焦死,眷眷在心目。
洒叶溉其根,汲水劳僮仆。
油云忽东起,凉雨凄相续。
似面洗垢尘,如头得膏沐。
千柯习习润,万叶欣欣绿。
千日浇灌功,不如一霢霂。
方知宰生灵,何异活草木。
所以圣与贤,同心调玉烛。

【译文】

干旱的田地担心禾苗,农田缺水担心作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我担忧的是松树、竹子。

松木干焦竹叶焦枯,心中牵挂在心头。

浇灌叶子灌溉根部,劳累僮仆辛苦忙。

乌云忽然东飘起,清凉细雨连绵着。

好像洗净了污垢尘,好似洗发沐头发。

千枝万叶细细润,万叶千梢绿油油。

一千天浇水施肥,不如一场雨露多。

才明白了治理百姓,何异于养育草木。

所以圣明贤者,同心调节天地阴阳。

【注释】

圃旱忧葵菫:圃地(菜园)干旱,担心葵菜、堇菜会因缺水而枯萎死亡。圃,菜园。旱,缺水。葵菜、堇菜:两种蔬菜。

人各有所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利。所,代词,代指自己或他人。私,私利。

我旱忧松竹:我担忧的是松树和竹子(因为雨水过多)。我,第一人称代词。旱,干旱。

眷眷在心目:心中牵挂,念念不忘。眷眷,依恋不舍的样子。目,目光。

洒叶溉其根:把雨水洒到叶子上,灌溉到它们的根部。洒叶,给植物淋湿叶片。溉,浇灌。

汲水劳僮仆:提水上山,为庄稼浇灌而劳苦。汲水,打水。劳,使动用法(使……劳累);这里指提水。僮仆,奴仆。

油云忽东起:乌云忽然从东面升起。油云,像油脂一样的云彩。

凉雨凄相续:清凉的雨水连绵不断。相续,接连不断。

似面洗垢尘:好像用水洗去了脸上的污垢和尘埃。似,似乎;好像。

如头得膏沐:好像洗头一样得到滋润和保养(比喻雨水滋润了万物)。如,好像。膏沐,洗头用的香皂和洗发水。

千柯习习润,万叶欣欣绿:千条树枝渐渐变得滋润了,万片叶子也变得更加茂盛青绿了。

千日浇灌功,不如一霢霂:一年的辛勤浇水施肥,还不如一场及时雨。霢霂,雨滴落下的样子。这里的“霢霂”形容春雨的细密。

方知宰生灵:才懂得管理百姓(治理国家)。宰,治理,掌管。生灵,百姓或众生。

何异活草木:这和养活草木有什么不同?异,哪里;怎么比得上;哪能比得上。

所以圣与贤,同心调玉烛:因此圣人与贤者都同心协力调节阴阳。调,调节,这里指协调阴阳;玉烛,指太阳运行的规律(古人认为日月星辰的运行有一定的规律,称为玉烛),引申为昼夜的更替。

【赏析】

《喜雨》是一首托物寓意的小诗。诗人通过描写对松竹等植物的关切,表达了对大自然的热爱之情。整首诗语言朴实自然,富有生活气息,同时又不失为一首意境优美的抒情小品。

诗的前四句写圃地旱情,担心禾苗和作物缺水而枯死。“圃”“旱”“禾菽”,皆农事用语;“葵”“堇”,皆蔬菜名。“忧”、“旱”、“禾”、“菽”,都是动词。“松”“竹”,皆植物名,也是农事用语。“乾”“焦”状松竹缺水之状。“眷眷”,依恋之意。“浇叶溉其根”,“汲水劳僮仆”,皆动宾短语结构,分别写出了作者对松竹的关心及付出劳动的过程。“怜”字突出了松竹之珍贵,表现了诗人对大自然的热爱和珍视之情。最后两句说:一场春雨下来后,千枝万叶都会得到滋润,万片翠竹也会得到滋润。一场秋雨下来后,可以一年都不再需要灌溉。这两句话说明春雨的作用很大,它能够使干渴的植物恢复生机;而秋雨则能使植物长年受益,不必再进行人工浇水施肥。“方知”二句点出了此诗意旨。“何异”二字将松竹与草木作了比较,指出它们虽然不同类,但都离不开水分的滋养,从而进一步强调了春雨对农业的重要性。

全诗采用托物言志的表现手法,以松竹等植物的生长变化来反映自然界的变化和人类对它的关怀。诗中运用了比喻、夸张等修辞手法,形象生动地表现了作者对大自然的喜爱之情以及他关心农事的精神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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