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曰：「子诚有激而为是耶？则信辩且美矣。吾能终其说。彼上而元者，世谓之天；下而黄者，世谓之地；浑然而中处著，世谓之元气；寒而暑者，世谓之阴阳。是虽大，无异果蓏、痈痔、草木也。假而有能去其攻穴者，是物也，其能有报乎？蕃而息之者，其能有怒乎？天地，大果蓏也；元气，大痈痔也；阴阳，大草木也，其乌能赏功而罚祸乎？功者自功，祸者自祸，欲望其赏罚者，大谬矣；呼而怨，欲望其哀且仁者，愈大谬矣。子而信子之仁义以游其内，生而死尔，乌置存亡得丧于果蓏、痈痔、草木耶？」
柳子说：「你是真有愤慨才这样做呢？那你真是聪明、辩才出众，我也愿意听你说完。天上的太阳叫天，地下的水叫地；浑然一体，处在中心的地方，叫做元气。寒冷的时候是阳，炎热的时候是阴。虽然这样，但和果实、疮肿、草木没有两样。假设有人有能力除去它的攻击，这物体，它又能有什么回报呢？生长繁殖而得到安宁，这物体，它又会有什么愤怒呢？天地，就像果实一样；元气，就像疮肿一样；阴阳，就像草木一样。它们怎么能够赏识功绩而惩罚祸害呢？功绩是由自身产生的，祸害也是由自身产生的，希望它们赏罚功过，这太荒谬了；呼告而怨怒，希望它们怜悯并仁爱，这更荒谬了。你自己相信并且实践你的仁义道德来游说天下，活着时就享受，死了也无所谓得失荣辱，又怎么能把生死、得失、荣辱放在果蓏、疮肿、草木之上呢？」
注释：
- 天说：这是柳子在发表自己的哲学观点。
- 子诚有激而为是耶：你真的是因为愤慨才这样做吗？
- 则信辩且美矣：那么他确实聪明而且优美。
- 吾能终其说：我愿意听你说下去。
- 彼上而元者：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称之为天。
- 世谓之天：世人把它称作天。
- 下而黄者：下面而黄的是，人们称之为地。
- 世谓之地：世人把它称作地。
- 浑然而中处著：混混沌沌，处于中间，被大家所接受。
- 世谓之元气：世人把它称作元气。
- 寒而暑者：寒冷与炎热。
- 世谓之阴阳：世人把它称作阴阳。
- 是虽大：这些东西虽然很大。
- 无异果蓏、痈痔、草木也：它们和果实、疮肿、草木没有什么不同。
- 假而有能去其攻穴者：如果有能去掉攻击的人。
- 是物也，其能有报乎：这样的物体，它能够有什么回报呢？
- 蕃而息之者：繁盛而得到安宁。
- 其能有怒乎：他能够有什么愤怒呢？
- 天地：天地，泛指宇宙。
- 大果蓏也：像果实一样。
- 元气：生命力。
- 大痈痔也：像疮肿一样。
- 大草木也：像草木一样。
- 乌能赏功而罚祸乎：怎能赏识功绩而惩罚祸害呢？
- 呼而怨，欲望其哀且仁者：呼喊着抱怨，希望它们怜悯并仁慈。
- 欲：想。
- 大谬矣：这是非常错误的。
- 呼而怨，欲望其哀且仁者：呼喊着抱怨，希望它们怜悯并仁慈。
- 愈大谬矣：这是更加错误了。
- 乌置存亡得丧于果蓏、痈痔、草木耶：怎么能把生死、得失、荣辱寄托在果实、疮肿、草木之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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