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生与静侔,早无适俗器。
失身挂尘网,道心日已替。
今兹得肺病,自可绝人事。
默观悟生理,是身同一蜕。
代马无南蹄,越鸟无北翅。
物各归其本,我何有于世。
冠冕且罢休,养疴山水际。
藉石看白云,临流鼓兰枻。
百种绝念虑,优游聊卒岁。
谁云病疾苦,邂逅即良计。
【注释】
吾生:我的人生。静侔:与静相匹敌,指心境宁静平和。适俗器:适应世俗的生活。失身:堕落,放荡。挂尘网:受世俗的束缚。道心:佛教中指人的精神世界。自可:自然可以。绝:断除、断绝。默观悟生理:静静地观察领悟自然的规律。是身同一蜕(tuò):这身体就像蝉蜕壳那样,蜕变了一次又脱去一层皮壳。代马无南蹄:比喻没有南方的马蹄,指不恋故土、远走他乡的人。越鸟无北翅:比喻没有北方的翅膀,指不依恋故乡的人。物各归其本:万物各自回归到各自的本位,即回归自然。我何有于世:我没有什么留恋世俗的东西,这里指诗人对功名利禄看得淡漠。冠冕:指官服、帽子之类的头饰。且罢休:姑且罢手。养疴:休养疾病。山水际:山水之间,指山林间。
【赏析】
这是一首写隐逸生活的诗。诗人通过自我反省,表明自己已经看破了红尘,决心远离尘嚣,过一种与世无争的隐居之生活。
开头两句写自己与尘世保持清静,不为名利所累。“早无适俗器”,指自己早年就立志要超脱尘世的纷扰。“失身”一句,说明自己已完全堕入尘网之中。“道心日已替”,“道心”即道家所说的心性。“日已替”即日日夜夜地丧失掉自己的本性。“今兹得肺病”,意思是这次生病,正好使自己摆脱尘世的牵绊,过一种清静的生活。
中间四句写自己隐逸后的生活和心境。“默观悟生理”一句,是说在隐居生活中静下心来观察领悟自然的规律,从而领悟到人生的真谛。“是身同一蜕”一句,用蝉蜕壳来比喻人的肉体和精神都经历了一次变化,由旧质变为新质。“代马无南蹄,越鸟无北翅”两句是说自己已脱离了世俗,就像千里马不再追求南方的良马,鸟儿也不再眷恋北方的巢穴一样,不再依恋家乡。
下面六句写隐居生活的环境以及诗人在山水田园中的悠然自得。“物各归其本”三句,是说万物都有它固有的属性,各有其生存发展的根据。诗人由此想到,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归属之地,而人类则应当回到大自然中去,不要为功名利禄所困扰。因此,他选择了一个远离都市喧嚣的地方,过上了隐居的生活。“冠冕”(指官服)、“养疴(huī,休养)”、“借石”、“兰枻”等词句都表现出诗人在隐居生活中安闲舒适的心情。
尾联两句是说:谁曾说过生病是一种痛苦的遭遇?其实不然,如果偶然得病反而是一种幸运,因为这样可以避免烦恼和忧虑;如果长期患病则大可不必担忧,因为这样可以使人心情舒畅,优游自在度过一年的时光。
这首诗是诗人对自己隐居生活的一种描绘和表达,同时也反映出诗人对于人生的态度和观点,即认为人生就应该像蝉蜕壳一样,不断地经历着新的变化和更新,而不是被世俗所束缚,成为世俗的奴隶。这种观点既体现了诗人对现实的不满和失望,也体现了他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