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茨四壁无斗储,载行书多常满庐。
胸中嵬垒几石渠,三箧补亡无复馀。
起居谁不解何如,校书著作虚诏除。
元元本本穷古初,雌黄付与金银车。
朅来穷山岁三徂,催科政拙民力苏。
黄童佩犊耕菑畬,戴白未见空欷歔。
焚香晏坐临绮疏,三年不识园中蔬。
迩来结屋聊卷舒,手抄平生未见书。
曼倩两目如悬珠,四十四万何多欤。
较公所得无锱铢,门生校雠谁与居。
我欲从公路郁迂,着鞭何时跨蹇驴。
不求奴饭马青刍,得公奇字归自娱。
【注释】
具茨老人读书寮:指作者居处。具茨山在洛阳西北,作者自号“具茨老人”。
四壁无斗储(储):四壁皆空,没有一点存粮。
载行书(yun xing shu)多常满庐:携带的书很多,常常装满屋子。载(zài),携带。
胸中嵬垒(wéi lěi)几石渠:胸中积聚着许多学问。嵬垒,高大。几(jī)石渠,喻指石渠阁藏书丰富。
三箧补亡(qiè bǔ wáng)无复馀:用三个箱子补全了《尚书》的遗缺,其他书籍都已补齐,没有剩余。
起居谁不解何如:生活上谁又能了解得清楚呢?起居,日常生活。
校书著作虚诏除:担任校书、著述的工作,都是皇帝的任命,不是由个人申请而得到的。
元元本本(yuán yuán běn běn)穷古初:从最基本的东西开始,追溯到最初时期。元元,最基本的东西,泛指事物的根本和源头,这里指古代。
雌黄付与金银车(cí huáng fù yǔ jīn yín chē):把黄色的颜料交给金银制成的车来使用。
朅(qiè)来(jué lái):不久。朅,通“辄”,不久。
催科:催促征收赋税。政拙(zhà):政治不完善,不精明。
黄童佩犊耕菑畬(shēn):黄童,年轻的童子;犊,小牛;菑、畬,两种农作。指农夫耕田种地。
戴白未见空欷歔(xī xū):头发花白还没有见过什么,只是叹息不已。戴白,形容人已年老。见(xiàn),见到。
焚香晏坐临绮疏(lín qǐ shū):在华丽的席子上焚香静坐。晏坐,安坐。绮疏,精美的竹席。
不识园中蔬(shú):不了解园中的蔬菜种类。
迩来结屋聊卷舒(nì lái jié wū liáo juǎn shū):最近盖了房子勉强可以休息一下。结屋,盖房。
手抄平生未见书(shǒu shāo píng shēng wèi shū):自己亲手抄写生平未见过的书籍。手抄,亲手抄录。
曼倩两目如悬珠(màn qiàn liǎng mù rú xuán zhū):司马相如眼睛像悬挂的珠子一样明亮。
四十四万何多欤(sì shí sì wàn hé duō yú):为什么有四十四万个呢?四十四万,指司马相如的才气。
较公所得无锱铢(jiào gōng suǒ de wú zī zhuó):比起司马相如来差得太远了。较公,比喻司马相如。锱铢(zī zhuó),重量极小的钱。
门生校雠谁与居(mén shēng jiào chóu shuí yǔ jū):我的门生和校雠的人,又有谁能和我在一起呢?校雠,校核文字。
我欲从公路郁迂(wú dòng cóng lù guō yū):我想跟随司马相如的道路,曲折迂回地前进。路,指仕途之路。
着鞭何时跨蹇(jiàn)驴(liú):什么时候才能骑马跨驴,畅游四方呢?着鞭,骑着鞭子。蹇驴,跛脚的驴子,借指官场生涯。
不求奴饭马青刍(dū bù gōng fàn mǎ qīng chóu):不贪图奴仆般的饭食,也不追求马匹般的饲料。青刍,喂马的好饲料。
得公奇字归自娱(dé gōng qí zì wú yú):得到司马相如的珍贵字画,自己欣赏。
【赏析】
这首诗是作者晚年退居故里后所作。诗中抒发了诗人对司马相如的崇敬和向往之情,表达了作者渴望得到司马相如作品的愿望。
此诗首句说“具茨山四壁空无斗储”,说明作者家贫,无物储藏。次句言“书多常满庐”,说明家中虽贫,但藏书颇丰,足以为乐。第三句以“胸中嵬垒几石渠”形容其学识渊博,第四句又以“三箧补亡无复余”说明自己虽已将《尚书》等重要典籍补足,其他书籍也都补全,但仍然感到不足。第五、六两句则说“起居谁复解何许”,“校书著作虚诏除”,意思是生活上谁又能了解得清楚呢?校书、著述的工作,都是皇帝的任命,不是由个人申请而得到的。第七句说“元元本本穷古初”,“雌黄付与金银车”,意谓从最基本的东西开始,追溯到最初时期,把黄色的颜料交给金银制成的车来使用。这是说把最珍贵的知识都奉献给了国家。第八句说“朅来穷山岁三徂(chù,同“去”)”,意思是不久之后又回到山里去了。第九句说“催科政拙民力苏”,意思是虽然政治不完善,不精明,但百姓的生活还是恢复了。第十句又说“黄童佩犊耕菑畬(shī)”,意思是年轻的童子,小牛,农夫们正在耕地种地。第十一句说“戴白未见空欷歔(xī xū)”,意思是头发花白还没有见过什么,只是叹息不已。第十二句说“焚香晏坐临绮疏”,意思是在华丽的席子上焚香静坐。第十三句说“不识园中蔬”,意思是不了解园中的蔬菜种类。第十四句说“迩来结屋聊卷舒”,意思是最近盖了房子勉强可以休息一下。第十五句说“手抄平生未见书”,意思是自己亲手抄写生平未见过的书籍。第十六句说“曼倩两目如悬珠”,意思是司马相如眼睛像悬挂的珠子一样明亮。第十七句说“四十四万何多欤”,意思是为什么有四十四万个呢?第十八句说“较公所得无锱铢”,意思是比起司马相如来差得太远了。第十九句说“门生校雠谁与居”,意思是我的门生和校雠的人,又有谁能和我在一起呢?第二十一句说“我欲从公路郁迂”,意思是我想跟随司马相如的道路,曲折迂回地前进。第二十二句说“着鞭何时跨蹇驴”,意思是什么时候才能骑马跨驴,畅游四方呢?第二十三句说“不求奴饭马青刍”,意思是不贪图奴仆般的饭食,也不追求马匹般的饲料。第二十四句说“得公奇字归自娱”,意思是得到司马相如的珍贵字画,自己欣赏。
诗人以“具茨老人读书寮”起兴,既点明自己的身份、地位及生活状态,又表明自己对知识的渴求。接下来,诗人通过一系列丰富的意象,描绘出一幅充满诗意的画面:从居所的简陋写到藏书之多;从生活的艰辛写到学术成就的巨大;从对知识的渴望写到对生活的无奈;从对政治的不满写到对社会现状的认识;最后,诗人以对美好未来的憧憬收束全文。整首诗既有强烈的主观色彩,又不乏客观真实,充分展示了诗人的人格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