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涛翻金堤,冀州变泥涂。
哀哉百万室,所忧半为鱼。
流穴接道路,呻吟交里闾。
若无慈仁长,安使疲疹苏。
子在新密时,治声溢西都。
大水无麦禾,闵然若疾痡。
不忍使者求,建言解其粗。
邦人喜更生,老幼欢以呼。
绳墨制奸吏,弦歌训诸儒。
复新卓侯庙,慕用已不诬。
今者河朔行,岂其易然乎。
彼将誉所试,况子材有馀。
但恨治者小,百里为区区。
割鸡用牛刀,孔圣所叹吁。
贤者必爱民,民活心乃愉。
幼学长行之,固为圣人徒。
位下非所恤,勉哉宁君躯。
【译文】
黄河的巨浪翻滚,冲倒金堤银阙。冀州变成了泥涂之地。
可怜百万户百姓,有一半人成了鱼鳖。道路旁到处是水洞,里巷中呻吟声不绝于耳。
如果缺少了贤明仁厚的长者,那些疲惫不堪的人怎么能得以康复呢?
你当年在密县为官时,政绩显赫,名声远播西都洛阳。
大水淹没了庄稼,百姓们愁眉不展,痛苦万分就像得了重病一般。
我不忍心让使者再去寻找你了,于是上表请求解除你的职务。
老百姓欢欣鼓舞,老人们小孩子欢呼雀跃。
用法律来制约奸吏,用诗篇来教化儒生。
重建卓侯庙,希望他能够名垂青史,不要因为这次政绩而受到诋毁。
现在要巡视河朔地区,难道就那么容易吗?
他们一定会称赞这次政绩,何况你的才干绰绰有余。
只是遗憾的是治理者太无能,即使是百里小城也显得过于繁琐。
用一把鸡毛当牛刀,这是孔丘所感叹的啊!
贤能的人必定关爱百姓,百姓生活安定才能感到快乐。
从小就应该学习,长大后也要身体力行,这样才能成为圣人的弟子。
地位低微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勉力工作,就能使国家昌盛。
【注释】
(1)洪涛翻金堤:黄河的大水冲击着坚固的金堤。
(2)冀州:今河北、山西一带。
(3)哀哉百万室:指冀州的百姓。
(4)所忧:忧虑的事情。
(5)半为鱼:指洪水淹没了冀州半数以上的房屋和庄稼。
(6)流穴:指洪水冲出的水道。
(7)呻吟:指灾情严重,百姓呼天抢地的哭诉之声。
(8)慈仁长:贤惠仁慈的长者。
(9)疲疹(yìn):形容百姓疲劳困苦的样子。疹,同“痡”。
(10)新密:古地名,位于今河南省新郑县。
(11)治声:政绩。
(12)大水无麦禾:大水淹没了麦田。
(13)闵然:悲痛的样子。
(14)不忍使者求:不忍心派使者去请求救济。
(15)子在新密时:指你曾在新密任官。
(16)治声溢西都:政绩传遍西都洛阳。
(17)悯然若疾痡:悲伤得像生了重病一样。
(18)割鸡用牛刀:喻指小事用大人的手去做。比喻大材小用。
(19)孔圣所叹吁:指孔子曾叹息地说:“好的领导应当像爱护羽毛那样爱惜人才。”
(20)贤者必爱民:贤明的领导者一定关心百姓的死活。
(21)民活心乃愉:百姓安居乐业才使人心情舒畅。
(22)幼学长行之:从小学到成年以后一直努力学习。
(23)位下非所恤:位置卑微不值得挂念或忧虑。
(24)勉哉宁君躯:努力干吧,别让我担忧你的身体。
【赏析】
此诗作于元和九年(814),诗人任秘书丞出使河朔,途中经过冀州时所作。这首诗通过对冀州的自然灾害及人民苦难的描写,表达了诗人对灾区人民的同情和对救灾工作的关切之情。全诗以议论为主,夹杂着叙事、抒情、写景等手法,感情深沉,气势磅礴,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