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怪旄头异,何曾玉色怡。
恶言闻佛耳,夷猾上尧眉。
河岂无清日,天曾有坏时。
嗣皇新缵禹,遗老喜还悲。

【注释】

大行皇帝挽诗六首:大行,指唐玄宗。唐玄宗天宝十五年(756)安禄山起兵叛乱,次年正月,玄宗逃往四川途中,于马嵬驿(今陕西兴平县西)遭杨贵妃之变,缢死。玄宗死后,肃宗立,改元至德。诗人在肃宗即位后作此诗。挽诗,即悼念死者的诗文。

颇怪:很惊讶。

旄头异:用“旄头”指代叛军,表示对唐玄宗被害一事感到惊讶。

何曾:何曾改变。

佛耳:佛耳洞,在长安城西南,是佛教信徒烧香拜佛之地。

夷猾上尧眉:把叛乱者比作狡猾奸诈的小人,把他们的阴谋诡计归之于尧帝。

河岂无清日:黄河本非浊流,岂能有清水之日?比喻朝廷内部不会有正直之人。

天曾有坏时:上天不会永远太平,也可能会有灾祸降临的时候。

嗣皇新缵禹,遗老喜还悲:肃宗刚刚继位,就任用李泌为相国,辅佐政务。而唐玄宗已逝多年。诗人以“禹”自比,希望肃宗能继续治理国家,恢复往日的辉煌。

【赏析】

《唐才子传》载:“大历中,尝与李端辈十馀人游于王缙门下,赋诗甚众,皆属声联句,其末章云:‘同为花发新莺曲,不似秦娥旧楚歌。’时缙亦工于诗。”这首诗就是和张说所赠《同崔侍御游慈恩寺浮图因题三绝》诗的和作。诗的大意是:大行皇帝被逼缢死,天下为之震惊,我们十分惊讶;他生前英明神武,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如今却遭此不幸,我们无不痛惜惋惜;叛乱者虽然狡诈,但终究不能长久,上天自有公道,我们应相信它的力量;新皇帝登基伊始,我们就盼望他能继续治理好国家,使大唐再展光辉。

这是一首吊古诗。《全唐诗》收此诗入“哀吊”类。

首句点出唐玄宗被迫“缢死”这一事实。“颇怪”、“何曾”,两语一前一后,形成强烈的对照:一方面是对玄宗被缢死的惊异,另一方面则是对玄宗一生的肯定和赞美。这两句诗,既是吊玄宗,也是自喻。

中间两句写玄宗一生的作为。这里用了一个典故:“玉色怡”。据史书记载,唐代宗初年,吐蕃侵犯渭水流域,玄宗派郭子仪领兵前去抵御。郭子仪率军到达扶风郡(今陕西省凤翔一带),吐蕃将领尚结赞亲自来到军营向郭子仪请教军事问题,郭子仪回答他说:“吐蕃来犯我国边境,这是他们自取灭亡啊!”尚结赞听了非常惭愧,便请求将儿子送到唐朝做人质,以换取唐军不再进击他们的国土。唐玄宗为了进一步巩固边防,答应了他的请求。于是,尚结赞的儿子被送回吐蕃,并成为吐蕃王室成员。因此,后人常用“玉色怡”来比喻人的高贵、尊贵。这两句诗既赞扬了玄宗的英明神武,又暗指他晚年宠信宦官,致使朝政混乱。

“恶言闻佛耳”,是对玄宗晚年宠信杨贵妃、不理政事的一种讥讽。杨贵妃原是蜀地人,开元二十四年(736)入宫为玄宗的贵妃。她善解人意,深得玄宗的喜爱。当时西域有个僧人玄奘法师到长安讲经说法,玄宗召他到宫中讲法。杨贵妃听法师讲经后,觉得十分悦耳动听,便命人将法师请到宫中听她唱歌,两人一见钟情。后来,玄宗和杨贵妃生下了太子。杨贵妃不仅长得漂亮动人,而且聪明多才。玄宗对她宠爱有加:赐她府第、园宅、钱帛、奴婢无数;还为她建造了一座豪华无比的宫殿——沉香亭,供她居住;还为她修建了一座华贵的寺院——感业寺,让她住在那里修行。从此,玄宗整天和杨贵妃厮混在一起,不理朝政。后来,当杨贵妃生子之后,玄宗更加宠爱她,甚至不顾大臣们反对,要她移居长生殿居住。当时,有一个和尚叫司马承祯,他对玄宗说:“陛下如果真要和她住在一起,恐怕会招来不好的结局。”可是,玄宗根本听不进去。后来终于发生了安史之乱。这件事让后世的人们议论纷纷。“夷猾上尧眉”,是指那些奸邪之徒,他们都像杨贵妃一样,蒙蔽皇上,欺上瞒下,干尽坏事。

“河岂无清日”,意为黄河本非浊流,怎么可能没有清水的日子呢?这是反话正说,意思是说朝廷内部不可能没有正直之人。“天曾有坏时”,意为天怎么会总是那么清明呢?这是反话正说,意思是说国家不可能永远太平。这两句诗,一方面表明诗人对朝廷现状的担忧;另一方面也表达了他对未来的信心:只要国家有贤君在治理,天就会永远晴朗。

最后两句诗是对肃宗的期望。“嗣皇新缵禹”,“嗣皇”指的是肃宗李亨;“禹”则是指夏禹;“缵绪”则是指继承前辈的事业或传统。李亨是肃宗的父亲李隆基的儿子,他在父亲遇刺后即位,继承了父亲的皇位。所以诗人希望肃宗能够继续治理国家,让大唐王朝再展光辉。“遗老喜还悲”,这里的“遗老”,指的是那些曾经在玄宗身边任职的老臣;“悲”,在这里的意思是“悲哀”。这两句诗表达了诗人对肃宗的期望:希望他能够重用贤才,让国家的政权得到巩固;也希望他能尽快平定叛乱,使国家再次安定繁荣。

整首诗通过对玄宗一生的描述,表达了诗人对唐王朝衰落的惋惜之情。同时,也表达了诗人对肃宗寄予厚望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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