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长沙定王发生舂陵节侯买,买生戴侯熊渠,熊渠生考侯仁。仁以南方卑湿,徙封南阳之白水乡,与宗族往家焉。仁卒,子敞嗣;值莽篡位,国除。节侯少子外为郁林太守,外生巨鹿都尉回,回生南顿令钦。钦娶湖阳樊重女,生三男:縯,仲,秀,兄弟早孤,养于叔父良。縯性刚毅,慷慨有大节,自莽篡汉,常愤愤,怀复社稷之虑,不事家人居业,倾身破产,交结天下雄俊。秀隆准日角,性勤稼穑。縯常非笑之,比于高祖兄仲。秀姊元为新野邓晨妻,秀尝与晨俱过穰人蔡少公,少公颇学图谶,言“刘秀当为天子”。或曰:“是国师公刘秀乎?”秀戏曰:“何用知非仆邪?”坐者皆大笑,晨心独喜。宛人李守,好星历、谶记,为莽宗卿师。尝谓其子通曰:“刘氏当兴,李氏为辅。”及新市、平林兵起,南阳骚动,通从弟轶谓通曰:“今四方扰乱,汉当复兴。南阳宗室,独刘伯升兄弟泛爱容众,可与谋大事。”通笑曰:“吾意也!”会秀卖谷于宛,通遣轶往迎秀,与相见,因具言谶文事,与相约结,定谋议。通欲以立秋材官都试骑士日,劫前队大夫甄阜及属正梁丘赐,因以号令大众,传轶与秀归舂陵举兵以相应。于是縯召诸豪桀计议曰:“王莽暴虐,百姓分崩。今枯旱连年,兵革并起,此亦天亡之时,复高祖之业,定万世之秋也!”众皆然之。于是分遣亲客于诸县起兵,縯自发舂陵子弟。诸家子弟恐惧,皆亡匿,曰;“伯升杀我!”及见秀绛衣大冠,皆惊曰:“谨厚者亦复为之!”乃稍自安。凡得子弟七八千人,部署宾客,自称“柱天都部”。秀时年二十八。李通未发,事觉,亡走;父守及家属坐死者六十四人。縯使族人嘉招说新市、平林兵,与其帅王凤、陈牧西击长聚;进屠唐子乡,又杀湖阳尉。军中分财物不均,众恚恨,欲反攻诸刘。秀敛宗人所得物,悉以与之,众乃悦。进拔棘阳,李轶、邓晨皆将宾客来会。
资治通鉴·卷三十八·汉纪三十
初,长沙定王之子舂陵节侯刘买,生戴侯熊渠,熊渠生考侯仁。仁因南方卑湿,徙封南阳之白水乡,与宗族往家焉。仁卒,子敞嗣;值莽篡位,国除。节侯少子外为郁林太守,外生巨鹿都尉回,回生南顿令钦。钦娶湖阳樊重女,生三男:縯、仲、秀,兄弟早孤,养于叔父良。縯性刚毅,慷慨有大节,自莽篡汉,常愤愤,怀复社稷之虑,不事家人居业,倾身破产,交结天下雄俊。秀隆准日角,性勤稼穑。縯常非笑之,比于高祖兄仲。秀姊元为新野邓晨妻,秀尝与晨俱过穰人蔡少公,少公颇学图谶,言“刘秀当为天子”。或曰:“是国师公刘秀乎?”秀戏曰:“何用知非仆邪?”坐者皆大笑,晨心独喜。宛人李守,好星历、谶记,为莽宗卿师。尝谓其子通曰:“刘氏当兴,李氏为辅。”及新市、平林兵起,南阳骚动,通从弟轶谓通曰:“今四方扰乱,汉当复兴。南阳宗室,独刘伯升兄弟泛爱容众,可与谋大事。”通笑曰:“吾意也!”会秀卖谷于宛,通遣轶往迎秀,与相见,因具言谶文事,与相约结,定谋议。通欲以立秋材官都试骑士日,劫前队大夫甄阜及属正梁丘赐,因以号令大众,传轶与秀归舂陵举兵以相应。于是縯召诸豪桀计议曰:“王莽暴虐,百姓分崩。今枯旱连年,兵革并起,此亦天亡之时,复高祖之业,定万世之秋也!”众皆然之。于是分遣亲客于诸县起兵,縯自发舂陵子弟。诸家子弟恐惧,皆亡匿,曰:“伯升杀我!”及见秀绛衣大冠,皆惊曰:“谨厚者亦复为之!”乃稍自安。凡得子弟七八千人,部署宾客,自称“柱天都部”。秀时年二十八。李通未发,事觉,亡走;父守及家属坐死者六十四人。縯使族人嘉招说新市、平林兵,与其帅王凤、陈牧西击长聚;进屠唐子乡,又杀湖阳尉。军中分财物不均,众恚恨,欲反攻诸刘。秀敛宗人所得物,悉以与之,众乃悦。进拔棘阳,李轶、邓晨皆将宾客来会。
译文:召集百官和平民,逮捕证据审讯,郡县官府征收赋税和财物,层层贿赂,是非清浊不分,前往朝廷申诉的人很多。汉纪,从柔兆困敦到阏逢涒滩,共九年。肃宗孝章皇帝上建初元年(丙子,公元七六年)春,正月,诏令兖、豫、徐三州供给饥民。夏,五月,王莽又派遣和亲侯歙与咸等人送回前所斩杀的侍子登及各位贵人从者丧。单于遣云、当子男大且渠奢等至塞迎接他们。〔胡三省注〕单于派使者送还先前杀死的侍子登以及随同前来的贵人的遗骸。匈奴单于栾提显既已与中国和亲,便向新朝索要他的儿子尸体。王莽想要派遣使者送去,恐怕栾提咸怨恨伤害使者,便逮捕从前提议要处死栾提咸儿子的原将军陈钦,用别的罪名处死。
注释:
- 《资治通鉴》: 我国编年史中包含时间最长的一部巨著。
- 建初元年(丙子,公元七六年): 东汉光武帝刘秀建立的年号。
- 起柔兆困敦:开始于柔兆,即农历二月初一。
- 尽阏逢涒滩:结束于阏逢涒滩,即农历十月十五。
- 肃宗孝章皇帝上:指的是东汉光武帝刘秀。
- 丙子:这是干支纪年的一种表示方式,用于表示年份。
- 莽复遣和亲侯歙:指王莽派遣使者和亲侯歙去执行任务。
- 且余翻:古文中的“且”字读作“子余翻”,这里指“而且”。
- 当于季翻:古文中的“当”字读作“子余翻”。
- 骨都侯奢:单于赏赐给的封号。
- 骨都侯当:单于赏赐给的封号。
- 云:指匈奴单于的名字。
- 云于季翻:古文中的“云”字读成“于季翻”,这里指“云于”。
- 黄龙死:民间传言有黄龙死在黄山宫中,老百姓奔走前往看热闹的有一万人之多。
- 王莽讨厌这件事,拘捕了一些人讯问谣言从哪里传起,没能找到。
- 栾提显既已跟中国和好:单于栾提显已经与中国和好。
- 向新朝索要他儿子的尸体:向新朝索取自己儿子的尸体作为人质或礼物。
- 亢害伤使:害怕伤害使臣而采取的行动。
- 单于骄恣:单于骄横放肆,不受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