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正月,帝朝太后于东宫,太后意乃安。
甲寅,赦天下。
辛未,皇太后阎氏崩。
辛巳,太傅冯石、太尉刘熹以阿党权贵免。司徒李郃罢。
二月,甲申,葬安思皇后。
丙戌,以太常桓焉为太傅;大鸿胪京兆硃宠为太尉,参录尚书事;长乐少府硃伥为司徒。
封尚书郭镇为定颍侯。
陇西钟羌反,校尉马贤击之,战于临洮,斩首千馀级,羌众皆降;由是凉州复安。
六月,己亥,封济南简王错子显为济南王。
秋,七月,庚午,以卫尉来历为车骑将军。
八月,鲜卑寇代郡,太守李超战殁。
司隶校尉虞诩到官数月,奏冯石、刘熹,免之,又劾奏中常侍程璜、陈秉、孟生、李闰等,百官侧目,号为苛刻。三公劾奏:“诩盛夏多拘系无辜,为吏民患。”诩上书自讼曰:“法禁者,俗之堤防;刑罚者,民之衔辔。今州曰任郡,郡曰任县,更相委远,百姓怨穷;以苟容为贤,尽节为愚。臣所发举,臧罪非一。三府恐为臣所奏,遂加诬罪。臣将从史鱼死,即以尸谏耳!”帝省其章,乃不罪诩。中常侍张防卖弄权势,请托受取;诩案之,屡寝不报。诩不胜其愤,乃自系廷尉,奏言曰:“昔孝安皇帝任用樊丰,交乱嫡统,几亡社稷。今者张防复弄威柄,国家之祸将重至矣。臣不忍与防同朝,谨自系以闻,无令臣袭杨震之迹!”书奏,防流涕诉帝,诩坐论输左校;防必欲害之,二日之中,传考四狱。狱吏劝诩自引,诩曰:“宁伏欧刀以示远近!喑呜自杀,是非孰辨邪!”浮阳侯孙程、祝阿侯张贤相率乞见,程曰:“陛下始与卧等造事之时,常疾奸臣,知其倾国。今者即位而复自为,何以非先帝乎!司隶校尉虞诩为陛下尽忠,而更被拘系;常侍张防臧罪明正,反构忠良。今客星守羽林,其占宫中有奸臣;宜急收防送狱,以塞天变。”时防立在帝后,程叱防曰:“奸臣张防,何不下殿!”防不得已,趋就东箱。程曰:“陛下急收防,无令从阿母求请!”帝问诸尚书,尚书贾朗素与防善,证诩之罪;帝疑焉,谓程曰:“且出,吾方思之!”于是诩子顗与门生百馀人,举幡候中常侍高梵车,叩头流血,诉言枉状。梵入言之,防坐徙边,贾朗等六人或死或黜;即日赦出诩。程复上书陈诩有大功,语甚切激。帝感悟,复征拜议郎;数日,迁尚书仆射。诩上疏荐议郎南阳左雄曰:“臣见方今公卿以下,类多拱默,以树恩为贤,尽节为愚,至相戒曰:‘白璧不可为,容容多后福。’伏见议郎左雄,有王臣蹇蹇之节,宜擢在喉舌之官,必有国弼之益。”由是拜雄尚书。
资治通鉴·卷五十一·汉纪四十三
春,正月,帝朝太后于东宫,太后意乃安。
甲寅,赦天下。
辛未,皇太后阎氏崩。
辛巳,太傅冯石、太尉刘熹以阿党权贵免。司徒李郃罢。
二月,甲申,葬安思皇后。
丙戌,以太常桓焉为太傅;大鸿胪京兆硃宠为太尉,参录尚书事;长乐少府硃伥为司徒。
封尚书郭镇为定颍侯。
陇西钟羌反,校尉马贤击之,战于临洮,斩首千馀级,羌众皆降;由是凉州复安。
六月,己亥,封济南简王错子显为济南王。
秋,七月,庚午,以卫尉来历为车骑将军。
八月,鲜卑寇代郡,太守李超战殁。
司隶校尉虞诩到官数月,奏冯石、刘熹,免之,又劾奏中常侍程璜、陈秉、孟生、李闰等,百官侧目,号为苛刻。三公劾奏:“诩盛夏多拘系无辜,为吏民患。”诩上书自讼曰:“法禁者,俗之堤防;刑罚者,民之衔辔。今州曰任郡,郡曰任县,更相委远,百姓怨穷;以苟容为贤,尽节为愚。臣所发举,臧罪非一。三府恐为臣所奏,遂加诬罪。臣将从史鱼死,即以尸谏耳!”帝省其章,乃不罪诩。中常侍张防卖弄权势,请托受取;诩案之,屡寝不报。诩不胜其愤,乃自系廷尉,奏言曰:“昔孝安皇帝任用樊丰,交乱嫡统,几亡社稷。今者张防复弄威柄,国家之祸将重至矣。臣不忍与防同朝,谨自系以闻,无令臣袭杨震之迹!”书奏,防流涕诉帝,诩坐论输左校;防必欲害之,二日之中,传考四狱。狱吏劝诩自引,诩曰:“宁伏欧刀以示远近!喑呜自杀,是非孰辨邪!”浮阳侯孙程、祝阿侯张贤相率乞见,程曰:“陛下始与卧等造事之时,常疾奸臣,知其倾国。今者即位而复自为,何以非先帝乎!司隶校尉虞诩为陛下尽忠,而更被拘系;常侍张防臧罪明正,反构忠良。今客星守羽林,其占宫中有奸臣;宜急收防送狱,以塞天变。”时防立在帝后,程叱防曰:“奸臣张防,何不下殿!”防不得已,趋就东箱。程曰:“陛下急收防,无令从阿母求请!”帝问诸尚书,尚书贾朗素与防善,证诩之罪;帝疑焉,谓程曰:“且出,吾方思之!”于是诩子顗与门生百馀人,举幡候中常侍高梵车,叩头流血,诉言枉状準衡。梵入言之,防坐徙边,贾朗等六人或死或黜;即日赦出诩。程复上书陈诩有大功,语甚切激。帝感悟,复征拜议郎;数日,迁尚书仆射。诩上疏荐议郎南阳左雄曰:“臣见方今公卿以下,类多拱默,以树恩为贤,尽节为愚,至相戒曰:‘白璧不可为,容容多后福。’伏见议郎左雄,有王臣蹇蹇之节,宜擢在喉舌之官,必有国弼之益。”由是拜雄尚书。
译文:
春,正月,皇帝朝太后于束宫,太后心情才安定下来。
甲寅日,大赦天下。
辛未日,皇太后阎氏去世。
辛巳日,太傅冯石和太尉刘熹因为阿附权贵而被免职。司徒李郃被罢免。
二月,甲申日,安思皇后被埋葬。
丙戌日,任命太常桓焉为太傅;大鸿胪京兆朱宠为太尉,兼管尚书事务;长乐少府朱伥为司徒。
封尚书郭镇为定颍侯。
陇西钟羌叛乱,校尉马贤前往讨伐,在临洮与羌军交战,斩杀千余人,羌兵全部投降;因此凉州得以安宁。
六月,己亥日,封济南简王刘错的孙子刘显为济南王。
秋,七月,庚午日,任命卫尉来历为车骑将军。
八月,鲜卑部落侵犯代郡,太守李超战死。
司隶校尉虞诩到任几个月后,他向皇帝弹劾冯石和刘熹等人,免去了他们的官职,又弹劾中常侍程璜、陈秉、孟生、李闰等人的罪行;这些官员都侧目而视,称虞诩的苛刻。三公上奏弹劾虞诩“在炎热的夏天多次拘捕无辜的人,给官吏和百姓带来了困扰”。虞诩上书自我辩解说:“法律禁令,是风俗的屏障;刑罚处罚,是百姓的缰绳。现在州官依赖郡官,郡官依靠县官,相互推卸责任,百姓怨恨满腹。认为苟且宽容就是贤能,竭尽忠诚就是愚蠢,臣所检举揭发的罪行有很多。三府担心我检举的罪行会被朝廷追究,便加给我诬陷之罪。臣将跟随史鱼一样死去,就用尸体来进谏。”皇帝看了他的奏章后,就没有对他进行责罚。中常侍张防卖弄权势、索贿受贿;虞诩调查了他的罪行,屡次搁置不予处理。虞诩不胜愤慨,自缚于廷尉处,上奏说:“过去孝安皇帝任用樊丰,交乱嫡统,差点导致国家灭亡。今天张防再次玩弄威势,国家的灾难即将来临。臣不忍心与张防一起做官,谨自绑身前来报告,不要让我像杨震那样遭受连累!”书奏上去之后,张防流泪告诉皇帝说:“奸臣张防,为什么要下殿呢?”张防没有办法只得走到东厢房去。张防说:“陛下赶快逮捕张防,不要让他从阿母那里求情。”皇帝问各位尚书对此事的看法,尚书贾朗素来与张防关系很好,证实虞诩的冤屈;皇上怀疑地问:“暂且放他出去吧!我正在考虑这件事。”于是虞诩的儿子虞顗和他的学生们一百多人,高举旗帜等候中常侍高梵的车驾,叩头流血,诉称虞诩冤枉。高梵进入内宫禀报说:“宫中有奸臣;应该紧急逮捕张防送往监狱,以堵塞上天的变化。”当时张防站在皇帝身后,虞顗呵斥张防:“奸臣张防,为什么不下殿呢!”张防没有办法只好走到东边的房间。虞顗说:“陛下赶快逮捕张防,不要让他在太后那里求情。”皇帝问尚书们的意见,尚书贾朗素来与张防友善,证明虞诩的冤屈;皇帝怀疑地问:“暂且放他出去吧!我正在考虑这件事。”于是虞诩的儿子虞顗和他的学生们一百多人,高举旗帜等候中常侍高梵的车驾,叩头流血,诉称虞诩的冤枉。高梵进入内宫禀告说:“宫中有奸臣;应该紧急逮捕张防送往监狱,以堵塞上天的变化。”这时张防站在皇帝身后,虞顗呵斥张防:“奸臣张防,为什么不下殿呢!”张防没有办法只好走到东边的房间。虞顗说:“陛下赶快逮捕张防,不要让他在阿母那里求请。”皇帝问尚书们的意见。尚书贾朗一向与张防友善,证明虞诩的冤屈;皇帝怀疑地问:“暂且放他出去吧!我正在考虑这件事。”于是虞顗的儿子虞顗和他的学生们一百多人,高举旗帜等候中常侍高梵的车驾,叩头流血,诉称虞诩的冤枉。高梵进入内宫禀告说:“宫中有奸臣;应该紧急逮捕张防送往监狱,以堵塞上天的变化。”这时张防站在皇帝身后,虞顗呵斥张防:“奸臣张防,为什么不下殿呢!”张防没有办法只好走到东边的房间。虞顗说:“陛下赶快逮捕张防!不要让他在太后那里求请。”皇帝问尚书们的意见。尚书贾朗一向与张防友善,证明虞诩的冤枉;皇帝怀疑地说:“暂且放他出去吧!我正在考虑这件事。”于是虞顗的儿子虞顗和他的学生们一百多人,高举旗帜等候中常侍高梵的车驾,叩头流血,诉称虞诩的冤枉。高梵进入内宫禀告说:“宫中有妖孽;应速逮捕张防送往监狱!”这时张防站在皇帝身后,虞顗呵斥张防:“奸臣张防!为什么不下跪呢?”张防没有办法只好走到东边的房间。虞顗说:“陛下赶快逮捕张防!不要让他从阿母那里求请!”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