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之在淮西也,布衣柏耆以策干韩愈曰:“吴元济既就擒,王承宗破胆矣,愿得奉丞相书往说之,可不烦兵而服。”愈白度,为书遣之。承宗惧,求哀于田弘正,请以二子为质,及献德、棣二州,输租税,请官史。弘正为之奏请,上初不许;弘正上表相继,上重违弘正意,乃许之。夏,四月,甲寅朔,魏博遣使送承宗子知感、知信及德、棣二州图印至京师。幽州大将谭忠说刘总曰:“自元和以来,刘辟、李锜、田季安、卢从史、吴元济,阻兵凭险,自以为深根固蒂,天下莫能危也。然顾盼之间,身死家覆,皆不自知,此非人力所能及,殆天诛也。况今天子神圣威武,苦身焦思,缩衣节食,以养战士,此志岂须臾忘天下哉!今国兵骎骎北来,赵人已献城十二,忠深为公忧之。”总泣且拜曰:“闻先生言,吾心定矣。”遂专意归朝廷。

【译文】:
裴度在淮西时,平民柏耆用策书谒见韩愈说:“吴元济已被擒获,田承宗也吓破了胆。希望能得到您的书信前去说服他,可以不用兵而让他归顺。”韩愈把这件事报告给裴度,裴度便给他写了一份书信派他前往。田承宗害怕了,向田弘正请求哀怜,并献上儿子和女儿作为人质,以及献德、棣二州,交纳租税,请求任命官员。田弘正替他上表请求,宪宗起初没有答应。但田弘正连续不断地上表请求,宪宗又违背了他的心意,于是答应他的请求。夏季,四月初一,魏博的使者将田承宗的儿子们知感、知信及德、棣二州的地图和图印送到京城。幽州的大将谭忠对刘总说:“自元和以来,刘辟、李锜、田季安、卢从史、吴元济等,凭仗武力和地势险要,自以为坚如磐石,天下没有人能威胁他们。然而他们的举止之间,却常常因自己的错误而身死家破,他们都不知道这是人力所不能达到的,恐怕是上天对他们的惩罚。何况当今圣上的威德英明,勤苦自身,焦虑思考,省吃俭用,来抚养战士,这样的志向难道是片刻忘记天下吗!如今国军逼近北方,赵人已经献城十二座。我深深地为您担忧。”刘总流泪并叩拜说:“听了先生的话,我的心安定了。”于是他专心一意地归顺朝廷。
【注释】:
资治通鉴 · 卷二百四十 · 唐纪五十六:唐代宗大历五年(公元770年)
裴度之在淮西也:在淮西的时候;
布衣柏耆以策干韩愈曰:平民柏耆用计谋求见韩愈说;
“吴元济既就擒,王承宗破胆矣”:意思是吴元济已经被俘获,田承宗也吓得心惊胆战。
愿得奉丞相书往说之:希望得到你的书信前去说服他;
可不烦兵而服:不需要用兵就能使对方投降;
愈白度,为书遣之:韩愈把这事告诉裴度,给他写信派遣他前往说服;
弘正为之奏请,上初不许:田弘正替裴度请求,宪宗最初不同意;
弘正上表相继,上重违弘正意:田弘正接连不断地上表请求,宪宗又违背了他的愿望;
乃许之:最终同意了。
夏,四月,甲寅朔:夏季四月一日,农历一月初一;
魏博遣使送承宗子知感、知信及德、棣二州图印:魏博的使者将田承宗的儿子们知感、知信及德、棣二州的地图和图印送到京城;
幽州大将谭忠说刘总曰:幽州的大将谭忠对刘总说……:
顾盼之间,身死家覆:指在得意之时,往往骄奢淫逸;一旦失败,家破人亡,自己也不知其原因;
此非人力所能及:这并非人力所能办到,指不是人力所能挽回;
殆天诛也:大概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吧!
况今天子神圣威武:何况当今圣上的威德英明;
苦身焦思,缩衣节食:刻苦操劳自己,忧虑思虑,节省衣食,来抚养战士。
志岂须臾忘天下哉:这种志向难道会片刻忘记天下吗?
今国兵骎骎北来:如今国家军队迅速逼近北方;
赵人已献城十二:赵人已经献出十个城池;
深为公忧之:深深地为你担忧;
遂专意归朝廷:于是一心只想归顺朝廷;
遂专心一意地归顺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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