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天地间,飘然无根蒂。
贵贱寿夭形,总被造物戏。
达者常晏如,不作包桑计。
如何闲草木,刚受人妩媚。
寒松作大夫,枯木号居士。
便有徼福人,未免斧斤至。
孤高本无心,反以名疣赘。
此树亦岁寒,婆娑立苍翠。
着子秋累累,何啻五百位。
颅圆从谁度,身紫何人赐。
问之无人说,法门入不二。
乔特不世情,与我却相类。
许我折一枝,幽窗浸缶器。
辞柯漏已空,森然遂生意。
荏苒三暑寒,傲睨万物悴。
翻思阴阳家,水木推生利。
但存节操坚,莫讶垛根异。
雁荡与天台,泉石平生志。
木上座脱洒,竹尊者风味。
何当笑相逢,同归第一义。
【注释】
罗汉:佛教中的一种修行者。
人生天地间(在天地之间):人生在世。
贵贱寿夭(yōu jiàn shòu yāo)形,总被造物戏(zuì):人的贵贱和长寿或短命、衰老都是自然造化的玩弄。
达者(tǎn zhe):指得道的人。晏如:安然自若的样子。
包桑计(bāo shān jì):指隐居不仕的打算。
如何(rú hé)闲草木:(这棵树)又怎么能够与草木相提并论呢?
刚受人妩媚(gāng shòu rén mèi fù):刚刚受到人们的宠爱。
寒松作大夫(hán sōng zuò dà fū):寒松作为大夫的比喻。
枯木号居士(kū mù háo jū shì):枯树被称为居士的比喻。
徼福人(jiǎo fú rén):谋求福运的人。
斧斤至(fǔ jīn zhì):斧头锯子等伐木工具使用到了,比喻人世间的纷扰和争斗。
孤高本无心(gū gāo běn wú xīn):本来无心于世俗名利。
反以名疣赘(fǎn yǐ míng yóu zhuì):反而给自身加上了“名疣”的污点。
此树亦岁寒(cǐ shù yì suì hán):这棵树也像它一样能在严寒之中挺立不倒。
婆娑(pó suō):形容枝叶繁茂随风摇曳的样子。
着子秋累累(zhuó zǐ qiū lěi lěi):结出的果子一年比一年多。
颅圆从谁度(tú yuán cóng shuí dù):头颅圆,是谁能够度化的呢?
身紫何人赐(shēn zǐ hé rén shě):身体呈紫色,是谁赐予的呢?
问之无人说(wèn zhī wú rén shuō):询问别人,却没有人能说出道理来。
法门入不二(fǎ mén rù bù èr):佛法的门径,是绝对正确的,没有第二种说法。
乔特不世情(qiáo tè bù shì qíng):超凡脱俗,不沾染世俗之情。
与我却相类(yǔ wǒ què xiāng lèi):我和你很相似。
许我折一枝(xǔ wǒ zhé yī zhī):允许我折取一枝。
幽窗浸缶器(yōu chuāng jìn fǒu qì):用一只瓦罐来盛放这枝树枝。
辞柯漏已空(cí kē lòu yǐ kōng):树枝脱落下来,已经没有了。
森然遂生意(sēn rán suì yì shēng):生机蓬勃地生长起来。
荏苒三暑寒(ruò rǎn sān shǔ hán):过了三伏天,仍然寒冷如故。
傲睨万物悴(ào nì wú wù cuì):傲慢地看待万物都憔悴了。
翻思阴阳家(fān sī yīn xiāng jiā):回想阴阳家关于五行生克的理论。
水木推生利(shuǐ mù tuī shēng lì):水的润泽和木的生长,可以带来生机。
但存节操坚(dàn cún jié cáo jiān):只要保持节操的坚定。
莫讶垛根异(mò yào duò gēn yì):不要惊讶那些枯干的树枝与众不同。
雁荡与天台(yàn dàng yǔ tiān tái):雁荡山和天台山。
木上座脱洒(mù shàng zuò tuō sǎ):木上的座位,脱离尘俗,不受拘束。
竹尊者风味(zhú zūn zhě fēn wèi):竹制品的尊者风味。
何当笑相逢(hé dāng xiào xiāng fú):将来我们一定会笑嘻嘻地相逢。
第一义(diǎn yī yì):最根本、最重要的道理。
【赏析】
这首七言律诗是一首咏物诗,借题发挥,托物言志,表达了诗人对自然景物的热爱以及超然物外的襟怀和情趣。全诗意境优美,语言清丽,构思精巧,耐人寻味。
首联两句写人生如梦,人生在世,飘然无根蒂,富贵贫穷都是自然造化的玩弄。颔联两句写得道之人安贫乐道,不为外物所累。颈联两句写树木的荣枯,作者认为荣枯都是自然造化的玩弄。尾联两句写自己虽然受到世人的赞誉,但却心如止水,不为外物所动。
这首诗通过咏叹罗汉树的荣枯,表现了作者的人生感悟和高尚情操。诗人在欣赏大自然的美景的同时,也抒发了自己的情感。整首诗既有丰富的想象力,又有深刻的思想内涵,既富有诗意,又富有哲理,是一首难得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