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朴日已远,希音竟谁怜。见君奏流水,邈然无徽弦。
弦中掩抑多深思,世上谁能识君意。爱客宁无沽酒资,得钱只是修琴费。
四十年高尚不官,琴心应与道心闲。羡君布衣能自乐,知君一瓢能自宽。
兴来拂宫羽,泠然转清商。脱略徽轸外,人琴两相忘。
阴林折竹寒萧洒,暗水流冰雨飘瓦。雪海凉天落雁秋,空山腊月乌啼夜。
山妻听曲欲忘贫,稚子弄弦心亦淳。闭门不受知音赏,应似悠悠太古民。
【注释】
1.太朴:天地未分时的原始状态。日已远:太阳已经落山了。希音:指琴声,“希”是稀少的意思。竟:到底。怜:怜惜。2.见:指看见。奏流水:弹奏《流水》曲。3.邈然:高远的样子。无徽弦:没有调音的弦。徽:古代弦乐器上用来调音的标志。4.掩抑:压抑,这里指声音低弱。5.爱客宁无沽酒资,得钱只是修琴费:意思是说,喜爱客人就请他喝酒,得到钱就用来修理琴。6.四十年:指林良从青年时代到中年时代共约四十多年(唐天宝元年为公元742年)。高尚不官:指林良不追求做官。7.道心:指道德之心,即道家思想。8.羡君布衣能自乐:意思是说羡慕你穿着布衣能够自得其乐。9.知君一瓢能自宽:意思是说我知道你用一只瓢子就能够自得其乐,自己宽慰。10.兴来拂宫羽,泠然转清商:意思是说兴致来了就弹拨起古琴的《宫》《羽》,发出清脆的声音。宫、商:都是古代五音中的二类音。11.脱略:超脱,不受拘束。徽轸:古代弦乐器上的两种调音工具。12.人琴两相忘:意思是说人与琴都达到了忘我的境界。13.阴林:幽暗的树林,寒萧洒:形容树木苍凉、萧瑟,飘洒着冷风。14.暗水流冰雨飘瓦:意思是说雨水在阴暗的天气里流动着,像冰一样寒冷,落在瓦片上就像飘荡在空中的雪花。15.雪海凉天落雁秋:意思是指秋天时,白雪覆盖的大地和清凉的天空。16.空山腊月乌啼夜:意思是说在寂静的山中,腊月的夜晚传来乌鸦的叫声。17.山妻听曲欲忘贫:意思是说妻子听了曲子,想要忘记贫穷。18.稚子弄弦心亦淳:意思是说小儿子弹着琴,心里也变得纯真了。19.闭门不受知音赏,应似悠悠太古民:意思是说关门不接受有鉴赏能力的人的赏识,就好像是远古时代的普通人一样。20.太古民:指远古时代的人民,这里指的是远离名利、安于自然的人。
【赏析】
题林良箴琴乐卷,是唐代诗人白居易为林良写的《诫琴操》所作的序言。这首诗是白居易在为林良写《诫琴操》之前所作序言。诗的前半部分赞美林良的琴艺,后半部分则赞颂林良淡泊名利,安于自然的人格品质。
此诗首句开门见山,直接点出了作者对林良演奏《流水》曲的评价,认为林良演奏的《流水》曲,虽然音节悠扬、旋律优美,但世人却很少能够欣赏到。第二句紧承首句,进一步指出林良演奏《流水》曲时,连调弦的徽也没有动一下,这充分显示了林良对音乐艺术的精益求精和淡泊名利的高尚品格。第三句又进一步指出,世上还有谁会懂得林良演奏《流水》曲的真正用心呢?第四、五句又以反问的形式,进一步赞美林良淡泊名利的人格魅力,认为林良不仅不会因为得到金钱而感到高兴,反而只会更加珍视那一把修好的古琴。最后两句,又通过想象,描绘出一幅林良在冬日里弹琴的画面,表达了诗人对林良淡泊名利、安于自然生活的由衷赞美之情。
诗的前半部分,诗人赞美林良的琴艺,后半部分,则赞颂了林良淡泊名利,安于自然的人格品质。整首诗语言流畅自然,感情真挚热烈,既表现了诗人对林良淡泊名利、安于自然的人格品质的由衷赞美之情,又表现出诗人自己追求这种生活的理想和志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