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田有田,不远以阻。
东郊西畴,厥壤膴膴。
我黍我稷,我稼我穑。
昏余作力,匪朝伊夕。
中田有庐,有室有轩。
桑麻当门,榆柳荫园。
鸡鸣于陌,豚散于野。
牛辞其軏,亦在墙下。
言馌于亩,率我仆夫。
时往时还,朝不及晡。
涤之翼翼,箯之握握。
载稛载积,堆户填阈。
庖羞佐酒,烝尝妥侑。
惟此伏臈,洽我亲友。
于焉怡怡,于焉媞媞。
率我故常,祖先之贻。
思夫人生有涯,而谋则赊。
厌厥隘卑,乃驰心荒遐。
思夫人每忽易,而务厥难。
曷忘乎近安,而冒彼远患。
悠悠我怀,喟焉永叹。

【注释】

①近田:靠近田地。近:接近,邻近。

②有田:耕种土地。

③阻:险峻的地形。

④东郊西畴:东方和西方的田野。

⑤厥壤:他的土地。

⑥昏余:黄昏时开始。作:耕作。力:劳力。匪:非。朝:早晨。伊:语气词,相当于“呢”。夕:晚上。

⑦中田:中间的农田。有庐:有房舍。

⑧桑麻:指桑树和麻,两种农作物。当门:长在门口。榆(yú)柳:指榆树和柳树。荫园:遮阴的树木。

⑨鸡鸣:鸡叫。陌:田间小路。

⑩豚散:猪在田边散去。

⑪牛辞:牛离开了车。軏(jiā):牛车。

⑫言馌:说去送饭。馌(huò):送饭。

⑬率:率领。仆夫:仆人。

⑭时往时还:有时前往,有时返回。

⑮翼翼:谨慎小心的样子。

⑯椸(zhōu)之握(zuǒ):整理筐子。握(zuǒ):把东西放在筐里,用双手捧着。

⑰载:运。载稛(léi)载积:运来运送去的东西堆积满仓库。

⑱堆户填阈(shì):堆积满了门槛。

⑲庖(páo):厨房。羞:菜肴。佐酒:陪酒。烝尝:进献。妥侑(yòu):供奉、款待。

⑳惟此伏臈(fó sù):只有这一些供品。伏臈:祭品。洽:通“谐”,和乐。亲友:朋友和亲戚。

㉑于焉怡怡(yí yí):在那里愉快地度过。焉:哪里,怎么。怡怡:愉快。媞(tiī)媞:温和的样子。

㉐率我故常:遵循我的常规。率:遵循、依从。

㉑祖先:先代之人。贻(yí):遗留,传下来。

㉒思:思考,考虑。人生有涯:生命是有限的。谋则赊(shē):计谋是长远的,不可预测的。

㉓厌:满足。其隘卑:它的狭隘卑微之处。乃驰心荒遐:于是心中充满了对远方的向往。

㉔人每忽易:人们总是容易改变主意。务其难:致力于解决困难的事。

㉕曷忘乎近安:怎能忘记眼前的安定?

㉖冒彼远患:冒昧面对遥远的祸患。

㉗悠悠我怀:使我内心悠远。喟(kuì)焉永叹(tàn):叹息不已,长久地慨叹。

【赏析】

这是一首咏叹田园生活的诗。诗人描绘了一幅幅宁静优美的田园风光画面,表现了作者恬淡闲适的心态和对自然的热爱之情。全诗以“田”为线索,由近及远,层次分明,语言平实自然,清新明快,充分展现了田园生活的美好与和谐。

开头四句写自己种田的情形。“有田有田”,表明作者已经种过许多田地;“不远以阻”,说明所种田地不太远,且地势险峻。接着,诗人描写自己的农田:“东郊西畴”“厥壤膴膴”,东郊西畴,肥沃的土地;厥壤膴膴,土地肥美。“我黍我稷”,种植着庄稼;“我稼我穑”,收获着庄稼。“昏余作力”,“匪朝伊夕”,白天努力耕作,晚上也不懈怠。这几句通过描述自己辛勤劳作的情景,表达了作者对劳动人民的赞美之情以及自己勤劳朴实的性格特点。

接下来四句,诗人又描绘出自己住宅周围的环境:“中田有庐,有室有轩。”中间的农田里,有房舍,也有高高的厅堂。“桑麻当门”,门前长着桑树和麻;“榆柳荫园”,榆树和柳树遮住了园子。“鸡鸣于陌,豚散于野”,村头的小路旁,鸡在啼叫;野外空旷的地方,猪在漫步。“牛辞其軏,亦在墙下”,牛离开车,也停在墙下休息。这四句描写了乡村生活的宁静美好,也反映出作者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愉悦心情。

最后八句,诗人又描绘出自己农事活动的景象:“言馌于亩,率我仆夫。”去田里送饭,带领仆人去送饭。“时往时还”,时而前去,时而回来。“朝不及晡”,天还没亮就出发去田里,傍晚才回家。“涤之翼翼,箯之握握”,洗米时非常仔细,装米的筐子也很结实。“载稛载积,堆户填阈”,运来运送去的东西都堆积满仓库,甚至堆到门框上,堵死了门缝。“庖羞佐酒,烝尝妥侑”,厨房里备好美味佳肴,准备进献宾客。这几句描绘了农忙季节农民们的繁忙景象,也反映了他们勤劳务实的精神风貌。

最后八句,诗人进一步抒发了自己内心的感受:“惟此伏臈,洽我亲友。”这些都是祭品,和亲朋好友一起享用。“于焉怡怡,于焉媞媞”,在这里愉快地度过,多么温馨和睦啊!“率我故常,祖先之贻”,遵循我的常规,这是先代人的遗风。“思夫人生有涯,而谋则赊”,思索人生是有限的,但谋划却需要长远的思考。“厌厥隘卑,乃驰心荒遐”,满足于眼前安逸的生活,心中却常常向往远方。“思夫人每忽易,而务其难”,人们总是容易改变主意,却致力于解决困难的问题。“曷忘乎近安,而冒彼远患”,“曷忘乎”即何不忘记。“近安”即眼前的安定。“冒彼远患”即冒昧面对遥远的祸患,表达了诗人对国家大事的忧虑之情。

这首诗语言朴实无华,情感真挚自然。整首诗通过对田园生活的描绘和对农民辛勤劳作的赞美,表达了诗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以及对国家和社会的关心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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