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顾鸒斯,神龙延尺蠖。
大观乃遗形,采士及葵藿。
揆予懵浮贱,担簦游宛洛。
情同过江枳,化异入海雀。
蔼蔼青云居,朝寺丽绮错。
肃穆栖天人,森沈响铃索。
孟公中州彦,逶迤象山岳。
逍遥冰井台,时传临海作。
解带沐华园,开樽睇兰薄。
朝与山人期,日晏褰珠箔。
纵横飞爵欢,下上论文乐。
玄缨非萝带,朱门岂丹壑。
中饮独徬徨,念我东皋穫。
【注释】
《陪宴孟中丞有涯作》:在宴会上陪侍孟中丞。孟中丞,即孟浩然,字浩然,号孟山人,唐代著名诗人,襄州襄阳(今湖北襄阳)人,世称“孟襄阳”。有涯,指孟浩然。
顾鸒斯:见《庄子·秋水》:“鸒斯得鱼,环池而乐其利也。”
尺蠖:尺蠖是古代传说中的一种虫,身体像蛇但无毒,形似弓,故名;尺蠖伸展时,首尾相接,形如尺,所以又称“尺蠖”。
大观:见《易经》卷三:“大观在上,顺而巽;中正以观天地之美。”后以“大观”指帝王的仪态和气度。
采士:指隐逸的贤人。
葵藿:葵菜,豆类植物,古人常食其茎叶,藿藿,藿草。
揆予:见《论语·子罕》:“颜渊曰:‘舜何人也?’孔子曰:‘舜人也。’”颜渊问:“何为是人也?”孔子说:“舜人也!”后以此代指自己。
懵浮贱:糊涂、庸俗。
担簦:见陆机《文赋》:“或因寄所托,然英采盈集,缛彩争茂。”注:“谓担簦游学。”
过江枳:苏轼《和子由渑池怀旧》诗:“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后用“过江枳”比喻飘零在外的人。
化异入海雀:见王勃《滕王阁序》:“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此处指孟浩然的隐居生活。
蔼蔼青云居:意谓隐居之地清幽秀丽。
朝寺丽绮错:见李白《送友人》:“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此句意谓隐者居处与寺院相映成趣。
肃穆:严肃庄重,形容人的态度端庄、举止严谨。
森沈:形容声音低沉、悠扬。
孟公:指孟浩然。中州:即中原,指洛阳一带。彦:贤士,有才德的人。
逶迤:见《楚辞·九歌·湘夫人》:“登九灵兮游神,依湘君兮游女。”后以“逶迤”比喻曲折连绵的样子,这里借指隐者的隐居之路。
冰井台:见李白《行路难》诗:“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冰井台指隐者居处附近的山泉或池塘,亦指隐居之地。
解带沐华园:见《晋书·陶潜传》:“靖节解印绶还乡里,著五柳先生传。”后用以称归隐之人。
兰薄:见《诗经·小雅·鹿鸣》:“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后以“兰薄”指宾客。
山人期:见王维《终南别业》:“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后用“山人期”指隐者。
珠箔:见刘长卿《听弹箜篌》:“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弦凝指咽思纷纷,掐尽香消欲罢休。不道破时犹有味,已明相见未开言。”后以“珠箔”借指音乐。
徘徊:见《诗经·郑风·风雨》:“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玄缨:见《史记·陈涉世家》:“乃丹书帛以徇众。”此处泛指隐者的装束。
朱门:见《史记·张释之传》:“文帝尝使人使淮南,反,而告天子为弑兄,于是帝大怒而斩其使者……”
中饮独徬徨:见陶渊明《饮酒》诗之一:“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后以“中饮独徬徨”指隐者独自饮酒,感慨万千。
念我东皋穫:见陶渊明《归去来兮辞》:“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后用以表达归隐之意。
【赏析】
这首诗是孟浩然在一次宴会上陪侍中书舍人孟浩然之作。全诗写孟浩然隐逸的生活情趣及他对世俗名利的看法。
第一联:“青鸟顾鸒斯,神龙延尺蠖。”青鸟,传说中一种祥瑞之鸟;鸒斯,即鸒鶬,古书上说的一类小鸟。这里借喻隐者。神龙,神话中的神物。《庄子·逍遥游》说:“神龙见而成形。”尺蠖,是一种昆虫。它伸展时首尾相接,形似尺而得名。这里借以比喻隐者的隐逸态度。意思是说,有神龙一样的高才志士来招隐士出来做官。隐者却像尺蠖一样舒缩自如,不屈不挠。这两句的意思是说隐士们能够象神龙一样有才能,又象尺蠖一样自由自在地生活。这是对隐士的一种赞美和颂扬。
第三联:“大观乃遗形,采士及葵藿。”大观,即宏大的景象,宏伟的气象。遗形,指隐者超尘脱俗,遗身忘我。采土者,即隐逸之士。这两句的意思是说,伟大的景象就在眼前展开,隐者就象葵藿那样随风向太阳生长,不求回报。这里把隐者比作向日葵,是对他们归隐自然、顺应自然的赞美。
第四联:“揆予懵浮贱,担簦游宛洛。情同过江枳,化异入海雀。”揆予,忖量于己。懵浮贱,指隐者自以为庸俗浅陋,不值一看。这里暗含着一种自我贬低的意思。担簦,即担竹简而行,表示求仕进的意思。宛洛,即洛阳,当时洛阳是政治中心之一。这两句的意思是说,衡量一下自己是否值得追求仕途富贵,我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普通人罢了。我带着书简四处漫游,像过江的枳树一样漂泊不定,就像进入海中的雀鸟一样难以找到归宿。这两句表达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情绪。
第五联:“蔼蔼青云居,朝寺丽绮错。”蔼蔼,即蔼蔼蔼蔼,形容茂盛的样子。青云居,即住在高处。朝寺丽绮错,即寺院的建筑错落有致。这两句的意思是说,我居住在高大的山峰之上,寺院建筑错落有致,十分美丽壮观。这里的“朝寺”是指朝廷里的寺庙。这一句是说隐士们居住在山上的寺庙之中,那里环境优美,风景宜人。
第六联:“肃穆栖天人,森沈响铃索。”肃穆,庄严严肃的样子。栖天人,即栖息在天上的仙人。森沈,形容声音深沉、响亮。响铃索,即响铃索,是一种乐器。这两句的意思是说,隐士们生活在一个庄严肃穆的环境中,他们的声音深沉响亮。这里描绘了一幅隐士们生活在高山上的仙境般的图画。
第七联:“孟公中州彦,逶迤象山岳。”孟公,即孟浩然。中州彦,指中州的贤人。逶迤象山岳,即像山岳一样绵延不绝。这两句的意思是说,孟浩然是一位中州的贤人,他的隐居生活就像山岳一样延续不息。这一句是对孟浩然的称赞和褒奖。
第八联:“逍遥冰井台,时传临海作。”逍遥,即逍遥自在的意思。冰井台,即位于冰井山上的台观。临海作,指创作诗歌。这两句的意思是说,我闲游于冰井台的山岗上,时常听到有人传来咏叹大海的诗句。这一句是说自己喜欢吟咏大海的诗句。
第九联:“解带沐华园,开樽睇兰薄。”解带沐华园,意为解开衣带沐浴在华美的园林之中。开樽睇兰薄,意即打开酒樽欣赏美丽的荷花。这两句话是说自己喜欢沐浴在美好的环境中,喜欢欣赏美丽的荷花。
最后两联:“朝与山人期,日晏褰裳薄。”“朝与山人期”,即早晨与隐士们约定。“褰裳薄”,即掀起衣服下到水中游玩。这两句的意思是说,我与隐士们约好一起出游赏景,直到傍晚我才挽起衣服准备下水游玩。这两句表达了作者与隐士们一同出游的快乐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