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滋山人汉王孙,产古楚地今吴门。秋心古貌凛然具,滟滪之水潇湘云。
雄才跨陵邺都客,自许卓荦能偏人。少年客游老不返,负笈历遍天涯春。
江涛海色揽欲尽,裋褐饱掬京华尘。低佪赵魏区,流览咸阳道。
探索邯郸战伐危,荡磨太华阴阳老。凤台牛首烟雨秋,归去更作金陵游。
酒酣放笔真宰赴,国殇山鬼啼阴幽。君年六十举一子,三载盈盈限秋水。
故乡不归归异乡,人生有情宁乐此。秋山友人遗尺书,报君白首来京都。
玄州十月一把臂,惆怅垂老犹饥驱。短日迫虞渊,不得驻斯须。
清冰寒迸玉壶碎,霹雳骇震丘琴枯。忆与君订交,乃在庚子冬。
惊飙振霜原,安能定飞蓬。中间离合经一纪,壮齿亦复成衰翁。
昨夜昏灯入妖梦,先期死友精诚动。素车白马城东来,失声一拍成悲恸。

【注释】

刘子:刘禹锡。刘禹锡,唐代诗人,字梦得,洛阳(今属河南省)人。元和九年(814)进士,授秘书省校书郎。历任监察御史、朗州司马、连州刺史、夔州刺史、和州刺史、苏州刺史等职。后因参与政治革新而遭贬谪,任太子宾客,分司东都(今河南洛阳)。其诗题材广泛,风格多样,与白居易齐名,并称”刘白”,是唐代现实主义诗歌成就很高的代表诗人之一。

滟滪(yàn yù):滟滪滩,长江三峡之一险。

卓荦(zhuó luò):卓越超群。

裋褐(kè hè):古代贫民穿粗布衣服。裋,粗劣的衣服。褐,粗布衣。

赵魏区:指赵郡和魏郡一带。

太华:山名,在陕西省眉县西南。

凤台牛首:凤台,即凤凰台。在今南京市东南。牛首山,在今江苏省南京市西北。

金陵游:游金陵,即游览南京。

酒酣放笔真宰赴:意谓酒醉之后挥毫如神助,有如真宰降临。真宰,道家语。意为真主或真君。这里指诗人自己。

国殇山鬼啼阴幽:意谓国殇山的山鬼在秋风中悲鸣着。国殇,指为国牺牲的人。

玄州:地名,在今河北省大名县东北。十月,指秋季。

惆怅垂老犹饥驱:意谓我年岁已老,仍被驱迫于饥饿之中。

清冰:指冬天的江水。寒迸:冻裂。玉壶:玉制的酒杯。碎:破裂。

霹雳:闪电。丘琴:高山上的琴。枯:干裂。

庚子冬:指元和九年冬天。

惊飙(bào :风急的样子。霜原:霜打的原野。

安能定飞蓬:安能止住随风飘荡的蓬草?比喻不能制止事物的变迁发展。

中间离合经一纪:指从唐宪宗元和十二年(公元817年)至唐穆宗长庆四年(公元820年)。

壮齿:壮年之时。成衰翁:由壮年而致衰老。

素车白马城东来:指丧事。素车,白色的车子;白马,黑色的马。城东,指长安东门,当时皇帝所在之地。

失声一拍成悲恸:意谓悲痛之极,拍案而起。

【赏析】

这首诗是刘禹锡在晚年所作的《秋夜酬刘梦得》。全诗用比兴手法,抒发了诗人对友人的悼念之情。前半部分写秋日景色,后半部分写送别的情景。

第一联“妖梦行哭东郊刘子”,起笔写诗人在秋风中听到噩耗,不禁悲从中来,泪下如雨。刘禹锡是唐敬宗宝历二年(公元826年)进士及第的。他一生经历了许多坎坷,但始终不屈不挠,屡遭贬谪而不气馁,因此他的诗歌具有一种刚健的风格。此联就是这种风格的开端。

第二联“青滋山人汉王孙,产古楚地今吴门。”青滋山人是指刘禹锡自己,汉王孙是指汉代王孙贾,他是西汉开国功臣,汉景帝时封平曲侯,后徙封吴王濞七世祖。刘禹锡曾因参与政治革新而遭受贬斥,故称王孙贾为“汉王孙”。产古楚地今吴门,意谓出生在楚国的土地上,现在却生活在吴地。这两句是说刘禹锡虽然生于楚国,现在却流落于吴地,表达了他对故乡的思念和对自己命运的感慨。

第三联“秋心古貌凛然具,滟滪之水潇湘云。”秋心古貌凛然具,意思是秋天的心情就像那凛然不可侵犯的面貌一样。滟滪之水潇湘云,意思是波涛汹涌的长江水就像是潇湘云彩一样。这两句是说刘禹锡虽然身受打击,但他仍然保持着自己的高洁品格。

第四联“雄才跨陵邺都客,自许卓荦能偏人。”雄才跨陵邺都客,意思是他有雄才大略,能够超越常人之上。自许卓荦能偏人,意思是自视甚高,认为自己与众不同。这两句是说他自信自己的才华出众,不会屈服于世俗的束缚。

第五联“少年客游老不返,负笈历遍天涯春。”少年客游老不返,意思是年轻时外出游历,到老年也没有返回故乡。负笈历遍天涯春,意思是背着书箱到处漂泊,度过了无数的春秋。这两句是说刘禹锡虽然年纪已经很大,但仍没有回到故乡,而是四处游历。

第六联“江涛海色揽欲尽,裋褐饱掬京华尘。”江涛海色揽欲尽,意思是江涛海色似乎要吞噬一切,而诗人却想要将它全部收揽。裋褐饱掬京华尘,意思是穿着粗糙的褐色衣服,深深地吸一口京城中的尘土。这两句是说刘禹锡虽然历经沧桑,但他仍然保持着对生活的执着追求。

第七联“低佪赵魏区,流览咸阳道。”低佪赵魏区,意思是低头望着赵、魏两地的废墟。流览咸阳道,意思是漫步在咸阳的道路上。这两句是说刘禹锡尽管身处逆境,但他仍然关注着国家的命运。

第八联“探索邯郸战伐危,荡磨太华阴阳老。”探索邯郸战伐危,意思是探索邯郸之战中的危险。荡磨太华阴阳老,意思是消磨掉华山的阴霾,使日月重现光明。这两句是说刘禹锡虽然经历了许多磨难,但他仍然保持着乐观的心态。

第九联“凤台牛首烟雨秋,归去更作金陵游。”凤台牛首烟雨秋,意思是凤台和牛首山笼罩在秋日的烟雨之中。归去更作金陵游,意思是回家后还要继续游玩金陵。这两句是说刘禹锡虽然已经离开家乡多年,但在他心中,故乡永远是最美好的回忆。

第十联“酒酣放笔真宰赴,国殇山鬼啼阴幽。”酒酣放笔真宰赴,意思是在酒意正浓时拿起笔来挥洒自如。国殇山鬼啼阴幽,意思是国殇山上的山鬼在秋风中悲鸣着。这两句是说刘禹锡虽然已经离开了自己的故乡,但他依然关心着国家的前途和命运。

第十一联“君年六十举一子,三载盈盈限秋水。”君年六十举一子,意思是你现在已经六十岁了,还抚养了一个儿子。三载盈盈限秋水,意思是三年来你一直生活在水边,仿佛被秋水所限制。这两句是说刘禹锡虽然已经年迈,但他依然保持着对家庭的关爱。

第十二联“故乡不归归异乡,人生有情宁乐此。”故乡不归归异乡,意思是故乡不再归去,反而来到了异乡。人生有情宁乐此,意思是人生在世,只要有情感存在,那就应该快乐地生活下去。这两句是说刘禹锡虽然已经离开了故乡,但他仍然热爱着自己的家园和亲人。

第十三联“秋山友人遗尺书,报君白首来京都。”秋山友人遗尺书,意思是秋天里一位朋友送来书信。报君白首来京都,意思是告诉你你已经白发苍苍地回来了京城。这两句是说刘禹锡虽然已经离开了故乡多年,但他仍然怀念着家乡和朋友。

第十四联“玄州十月一把臂,惆怅垂老犹饥驱。”玄州十月一把臂,意思是玄州的十月里有人拉着他的手。惆怅垂老犹饥驱,意思是感叹自己在垂暮之年仍然被驱赶着去挨饿受冻。这两句是说刘禹无锡州时期的经历虽然艰苦,但他仍然坚持自己的信念并为之奋斗不息。

第十五联“短日迫虞渊,不得驻斯须。”短日迫虞渊,意思是短日即将接近虞渊(即虞渊峰,位于安徽省黄山市黟县境内),不得驻斯须。这两句是说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又到了傍晚时分。

第十六联“清冰寒迸玉壶碎,霹雳骇震丘琴枯。”清冰寒迸玉壶碎,意思是清澈的冰块撞击着玉壶发出清脆的声音。霹雳骇震丘琴枯,意思是雷声轰鸣使得高山上的琴瑟也为之颤抖。这两句是说雷电交加的景象让人感到恐惧不已。

最后一联“忆与君订交,乃在庚子冬。”忆与君订交,意思是回忆起与你的约定是在庚子年冬季。乃在庚子冬,意思是确实如此。这两句是说刘禹锡与友人之间的友谊深厚,并且这份情谊是在很久以前就建立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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