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檠照几光明灭,展卷森森竖毛发。草书蜿蜒龙蛇走,行间尽是忠臣血。
我昔读《明史》,最伤忠悯公。少小杂牧竖,遭际如龙逢。
前疏激切论马市,后疏慷慨弹奸嵩。内外贼,罪难掩。
立仗马,鸣不敢。进谏何须獬豸冠,保身不借蚺蛇胆。
愁云惨雾泣鬼神,下笔那顾丞相嗔。愤同当道埋轮使,勇过彤庭折槛人。
至今后嗣秘遗稿,三百年来尚完好。《钤山堂集》费雕镌,零落人间有谁宝。
岂无孝子与慈孙,翻悔虚声灭不早。公之诗文亦擅长,煌煌天语为褒扬。
即教此卷化乌有,千载大名在人口。我观公书如公存,巫咸不用招忠魂。
论事岂同争坐位,运腕直肖颜平原。肃衣再拜展私敬,为公纸墨亦堪庆。
寄语庸庸碌碌徒,此间不许题名姓。
这首诗是关于杨忠悯公的《谏马市》、《劾严嵩》两篇奏疏草稿的,通过对其书法的赞赏表达了对忠臣的敬佩之情。
下面是逐句的释义:
短檠照几光明灭,展卷森森竖毛发。
短檠:指矮小的灯架,用以照明。几明灭:指灯光闪烁不定。
展卷:展开书卷。森森:形容树木繁密的样子。
竖毛发:“竖毛”在这里比喻因愤怒而毛发竖立,形容字迹生动有力。
我昔读《明史》,最伤忠悯公。少小杂牧竖,遭际如龙逢。
我:指作者自己。读《明史》:阅读明朝的历史记载(即《明史》)。
伤忠悯公:因忠臣被迫害而感到伤心。
少小杂牧竖:年轻时曾从事牧羊等工作。
遭际如龙逢:遭遇如同古代传说中的帝王之臣龙逢一样。
前疏激切论马市,后疏慷慨弹奸嵩。内外贼,罪难掩。
前疏:指之前发表的一篇关于马市问题的奏疏。
激切:形容言辞激烈、情感激昂。
后疏:指之后发表的一篇关于严嵩问题的奏疏。
慷慨:形容态度激昂、声音高亢。
内外贼:指朝廷内外的敌人。
罪难掩:罪行难以掩盖。
立仗马,鸣不敢。进谏何须獬豸冠,保身不借蚺蛇胆。
立仗马:指皇帝仪仗中的马,这里用来比喻权势之人。
鸣不敢:表示畏惧,不敢鸣叫。
进谏何须獬豸冠:指不必佩戴可以辨别是非的獬豸冠,因为进谏不需要这样的身份象征。
保身不借蚺蛇胆:意思是说保护自己不需要借用像蚺蛇一样的毒物,表示无需用险恶的手段来保全自己。
愁云惨雾泣鬼神,下笔那顾丞相嗔。愤同当道埋轮使,勇过彤庭折槛人。
愁云惨雾:形容阴沉压抑的气氛。
下笔那顾丞相嗔:指在写文章时不考虑丞相的脸色如何。
愤同当道埋轮使:意为愤怒之情与那些暗中陷害贤臣的人相同。
勇过彤庭折槛人:意为勇气超过了在朝廷上被折断腿的那些人。
至今后嗣秘遗稿,三百年来尚完好。《钤山堂集》费雕镌,零落人间有谁宝。
至今:到现在。后嗣:后代子孙。秘遗稿:指保存下来的未公开的手稿。
三百年来尚完好:《钤山堂集》是明朝晚期的一部重要著作集,经过三百年的流传,仍然保存完好。
《钤山堂集》费雕镌:意思是这部著作经历了多次雕印,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零落人间有谁宝:意思是这些珍贵的文献资料散落在人间,又有谁能珍惜和保护它们呢?
岂无孝子与慈孙,翻悔虚声灭不早。公之诗文亦擅长,煌煌天语为褒扬。
岂无:难道没有。
孝子:指孝顺的儿子。
慈孙:指慈爱孙子。
翻悔虚声灭不早:意思是后悔当初没有珍惜自己的名声,现在后悔已经太迟了。
公之诗文亦擅长:这里的“公”指的是杨忠悯公,他的诗文才华横溢。
煌煌天语为褒扬:意思是他的诗文能够代表天意,得到皇上的褒奖和赞扬。
即教此卷化乌有,千载大名在人口。我观公书如公存,巫咸不用招忠魂。
即教:即使让……消失。
乌有:不存在的意思。
千载大名在人口:意味着他的名字将永远流传下去,被人们口口相传。
我观公书如公存:意思是我看他的书法就像他在世一样。
巫咸:古代神话中掌管音乐的神,这里用来形容书法优美动人,能够感动天地鬼神。
不用招忠魂:意思是他的书法不会因为个人的遭遇而失去价值,反而更显得珍贵。
论事岂同争坐位,运腕直肖颜平原。肃衣再拜展私敬,为公纸墨亦堪庆。
论事:评论事情或发表意见。
论事岂同争坐位:意思是评论事情并不只是为了争夺地位。
运腕:指书写时的手腕运用。
直肖颜平原:意思是他的书法风格直接模仿颜真卿,显得庄重大气。
肃衣再拜展私敬:意思是恭敬地穿上官服再拜以示敬意。
为公纸墨亦堪庆:意思是为了表彰他的品德和才能,给他的书法作品也增添了一份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