窜迹湘滨十载逾,天将华藻辟灵区。
从教后世更称圣,不及先生旧号愚。
八记风流泉石润,四家文字鬼神扶。
尘颜未敢修长跪,古座衣冠冷笑吾。
【注释】
窜迹:隐居。十载逾:十年以上,逾:超过。天将华藻辟灵区:上天将要用华丽的文采来开辟灵区的神圣之地。从教:任由、任凭。更称圣:比得上。不及:比不上。八记:柳宗元《永州八记》。八:数词,这里指柳宗元的八篇著名山水游记。风流:风韵、风采。泉石:泛指水边的山石。四家:指《毛诗》、《尚书》、《礼记》和《春秋》。文字:文章。鬼神扶:被神灵扶持。尘颜:尘埃满面的容颜。长跪:长跪于地,表示恭敬。古座衣冠:古代的衣冠服饰、礼仪。冷笑吾:讥笑我。
【赏析】
这首诗是诗人在唐穆宗长庆年间(公元821—824年)任永州司马时写的。当时,柳宗元因参加王叔文领导的“永贞革新”失败而贬为永州司马,在永州期间,他写了著名的《永州八记》,并作有《柳子厚墓志铭》。诗人对柳宗元的遭遇十分同情,所以写下了这首悼念之作。
首联写柳宗元贬官后在永州的十年生活。诗人说他“窜迹湘滨”十年以上,意思是他在永州的这段时间比“窜迹”的时间要长。“天将华藻辟灵区”,说这是上天用华丽的文采来开辟他的灵区。这一句中,“天将”是主语,“将”是动词,表被动;“华藻”是定语,修饰“开”;“辟灵区”是谓语,“灵区”是宾语;“天将”是施事,即主语的主语,“天”是施事的主语,“将”是受事;“华藻”是工具,“开”是行为。整句的意思是:天上要降下华丽的文彩来开垦他的灵区。
颔联写诗人对柳宗元的怀念之情。诗人说他“任凭后世更称圣”,就是说后人可以称颂柳宗元为圣者,但自己却比不上。“不及先生旧号愚”,“旧号”就是旧时的尊号,“愚”是谦词。这两句的意思是:后代人可以称颂柳宗元为圣人,但我却赶不上,不如他那个旧时的称号。诗人以“不及”一词表明自己的谦虚自贬,同时突出了柳宗元的地位崇高。
颈联写柳宗元的文章如风骨峥峥的泉水、岩石一样滋润,其文章的文字如鬼神一般扶持他。这里的“风骨”指的是文章的气势和风格。《晋书·殷仲堪传》说殷仲堪“才学富赡,风流儒雅,海内知名”,可见殷仲堪的文章有风骨。“八记”中的《始室》《游南亭九日与周安国书序》《至小溪》《钴姆潭西小丘》《钴姆潭东小丘》《桐叶岭寄韩司仓》《钻木潭》《至小丘西小石潭》等都是描写山水景物的。诗人把柳公的文章比作这些风景,说其文章就像那风骨峥峥的泉石一样滋润。“四家”是《毛诗》《尚书》《礼记》和《春秋》合称,是儒家经典著作的统称。《毛诗》《尚书》《礼记》是三部儒家经典著作,而《春秋》是一部史书。诗人把柳公的文章比作这“四家”的文字,说其文章就像那被神灵扶持一样。
尾联写诗人对柳宗元的思念。诗人说自己“尘颜未敢修长跪”,意思是说自己的容颜已经污浊不清,不敢像古人那样跪拜致敬了。“古座衣冠”,是指古代帝王的座位和服饰。“冷笑吾”,是对柳宗元的一种嘲笑。这两句的意思是:我不敢像古人那样跪拜致敬,因为自己已失去了当年的风采,而那些被柳宗元所蔑视的人,还在嘲笑着他呢!
这首诗是诗人对好友柳宗元的追忆和哀伤,表达了作者的怀念之情和对朋友的深情厚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