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之志不在此,再过一二日便渐次以歇臂养力为由,晚间或抹抹骨牌,赌个酒东而已,至后渐次至钱。如今三四月的光景,竟一日一日赌胜于射了,公然斗叶掷骰,放头开局,夜赌起来。家下人借此各有些进益,巴不得的如此,所以竟成了势了。外人皆不知一字。近日邢夫人之胞弟邢德全也酷好如此,故也在其中。又有薛蟠,头一个惯喜送钱与人的,见此岂不快乐。邢德全虽系邢夫人之胞弟,却居心行事大不相同。这个邢德全只知吃酒赌钱,眠花宿柳为乐,手中滥漫使钱,待人无二心,好酒者喜之,不饮者则不去亲近,无论上下主仆皆出自一意,并无贵贱之分,因此都唤他“傻大舅”。薛蟠早已出名的呆大爷。今日二人皆凑在一处,都爱“抢新快“爽利,便又会了两家,在外间炕上“抢新快”。别的又有几家在当地下大桌上打公番。里间又一起斯文些的,抹骨牌打天九。此间伏侍的小厮都是十五岁以下的孩子,若成丁的男子到不了这里,故尤氏方潜至窗外偷看。其中有两个十六七岁娈童以备奉酒的,都打扮的粉妆玉琢。今日薛蟠又输了一张,正没好气,幸而掷第二张完了,算来除翻过来倒反赢了,心中只是兴头起来。贾珍道:“且打住,吃了东西再来。”因问那两处怎样。里头打天九的,也作了帐等吃饭。打公番的未清,且不肯吃。于是各不能催,先摆下一大桌,贾珍陪着吃,命贾蓉落后陪那一起。薛蟠兴头了,便搂着一个娈童吃酒,又命将酒去敬邢傻舅。傻舅输家,没心绪,吃了两碗,便有些醉意,嗔着两个娈童只赶着赢家不理输家了,因骂道:“你们这起兔子,就是这样专洑上水。天天在一处,谁的恩你们不沾,只不过我这一会子输了几两银子,你们就三六九等了。难道从此以后再没有求着我们的事了!”众人见他带酒,忙说:“很是,很是。果然他们风俗不好。”因喝命:“快敬酒赔罪。”两个娈童都是演就的局套,忙都跪下奉酒,说:“我们这行人,师父教的不论远近厚薄,只看一时有钱有势就亲敬,便是活佛神仙,一时没了钱势了,也不许去理他。况且我们又年轻,又居这个行次,求舅太爷体恕些我们就过去了。”说着,便举着酒俯膝跪下。邢大舅心内虽软了,只还故作怒意不理。众人又劝道:“这孩子是实情话。老舅是久惯怜香惜玉的,如何今日反这样起来?若不吃这酒,他两个怎样起来。”邢大舅已撑不住了,便说道:“若不是众位说,我再不理。”说着,方接过来一气喝干了。又斟一碗来。这邢大舅便酒勾往事,醉露真情起来,乃拍案对贾珍叹道:“怨不的他们视钱如命。多少世宦大家出身的,若提起‘钱势’二字,连骨肉都不认了。老贤甥,昨日我和你那边的令伯母赌气,你可知道否?”贾珍道:“不曾听见。”邢大舅叹道:“就为钱这件混帐东西。利害,利害!”贾珍深知他与邢夫人不睦,每遭邢夫人弃恶,扳出怨言,因劝道:“老舅,你也太散漫些。若只管花去,有多少给老舅花的。”邢大舅道:“老贤甥,你不知我邢家底里。我母亲去世时我尚小,世事不知。他姊妹三个人,只有你令伯母年长出阁,一分家私都是他把持带来。如今二家姐虽也出阁,他家也甚艰窘,三家姐尚在家里,一应用度都是这里陪房王善保家的掌管。我便来要钱,也非要的是你贾府的,我邢家家私也就够我花了。无奈竟不得到手,所以有冤无处诉。”贾珍见他酒后叨叨,恐人听见不雅,连忙用话解劝。
诗句:贾珍之志不在此,再过一二日便渐次以歇臂养力为由,晚间或抹抹骨牌,赌个酒东而已,至后渐次至钱。
译文:贾珍的心思并不在这里,过了两天,他就以休息手臂为借口,晚上打打骨牌或者赌点酒水。
注释:贾珍:指贾政的儿子,荣国府的少爷。
此句:指贾珍打算用休息来逃避责任,不再像以前那样积极处理事情。
再过一二日:过了几天。
便渐次以歇臂养力为由:就找借口说是因为要休息手臂,所以不再那么积极了。
晚间或抹抹骨牌,赌个酒东而已:晚上打打牌,赌点小钱。
至后渐次至钱:到后来,连这点小钱都捞不到。
三四月的光景:三四月份的时候。
竞一日一日赌胜于射了:竟然一天比一天赌博胜过了射箭。
放头开局:开始赌博。
夜赌起来:晚上继续赌博。
家下人借此各有些进益:家里的人通过赌博获得一些好处。
巴不得的如此:巴不得这样。
邢夫人之胞弟邢德全也酷好如此:邢夫人的弟弟邢德全特别喜欢这样的赌博方式。
薛蟠:指的是薛蟠这个人物。
邢德全只知吃酒赌钱:只知道喝酒和赌博。
眠花宿柳为乐:为了享乐而眠花宿柳。
手中滥漫使钱:随便地花钱。
待人无二心:对人没有两样的心肠。
好酒者喜之:喜好喝酒的人喜欢这种。
不饮者则不去亲近:不喜欢喝酒的人不会和他亲近。
尤氏方潜至窗外偷看:尤氏悄悄地走到窗边偷看。
两个十六七岁娈童以备奉酒的:有两个大约十六岁或十七岁的娈童准备奉酒给薛蟠。
扮妆玉琢:形容女孩子打扮得非常漂亮,如同玉雕般精致美丽。
今日薛蟠又输了一张:今天薛蟠又输了一张牌。
算来除翻过来倒反赢了:算来,除了翻转过来倒过去反而赢了。
心中只是兴头起来:心里只是兴奋了起来。
贾珍道:“且打住,吃了东西再来。”因问那两处怎样:贾珍说:“先别打了,吃了东西再说吧。”然后询问那两个地方的情况如何。
里头打天九的,也作了帐等吃饭:里间赌博玩牌的人也做好了晚饭等待吃饭。
打公番的未清,且不肯吃:赌博玩牌的人还没打完,因此不愿意吃饭。
于是各不能催,先摆下一大桌,贾珍陪着吃,命贾蓉落后陪那一起:于是大家无法催促,先摆下了一桌大桌子,由贾珍陪着吃饭,并让贾蓉在后陪同其他人。
薛蟠兴头了,便搂着一个娈童吃酒,又命将酒去敬邢傻舅。傻舅输家,没心绪,吃了两碗,便有些醉意,嗔着两个娈童只赶着赢家不理输家了,因骂道:“你们这起兔子,就是这样专洑上水。天天在一处,谁的恩你们不沾,只不过我这一会子输了几两银子,你们就三六九等了。难道从此以后再没有求着我们的事了!”众人见他带酒,忙说:“很是,很是。果然他们风俗不好。”因喝命:“快敬酒赔罪。”两个娈童都是演就的局套,忙都跪下奉酒,说:“我们这行人,师父教的不论远近厚薄,只看一时有钱有势就亲敬,便是活佛神仙,一时没了钱势了,也不许去理他。况且我们又年轻,又居这个行次,求舅太爷体恕些我们就过去了。”说着,便举着酒俯膝跪下。邢大舅心内虽软了,只还故作怒意不理。众人又劝道:“这孩子是实情话。老舅是久惯怜香惜玉的,如何今日反这样起来?若不吃这酒,他两个怎样起来。”邢大舅已撑不住了,便说道:“若不是众位说,我再不理。”说着,方接过来一气喝干了。又斟一碗来。这邢大舅便酒勾往事,醉露真情起来,乃拍案对贾珍叹道:“怨不的他们视钱如命。多少世宦大家出身的,若提起‘钱势’二字,连骨肉都不认了。老贤甥,昨日我和你那边的令伯母赌气,你可知道否?”贾珍道:“不曾听见。”邢大舅叹道:“就为钱这件混帐东西。利害,利害!”贾珍深知他与邢夫人不睦,每遭邢夫人弃恶,扳出怨言,因劝道:“老舅,你也太散漫些。若只管花去,有多少给老舅花的。”邢大舅道:“老贤甥,你不知我邢家底里。我母亲去世时我尚小,世事不知。他姊妹三个人,只有你令伯母年长出阁,一分家私都是他把持带来。如今二家姐虽也出阁,他家也甚艰窘,三家姐尚在家里,一应用度都是这里陪房王善保家的掌管。我便来要钱,也非要的是你贾府的,我邢家家私也就够我花了。无奈竟不得到手,所以有冤无处诉。”贾珍见他酒后叨叨,恐人听见不雅,连忙用话解劝。
这首诗描绘了贾府中一些人沉迷于赌博的场景。诗中的主人公贾珍是一个有着雄心壮志的人,但面对金钱的诱惑,他逐渐变得意志消沉。他曾经计划用休息手臂的方式避免工作的压力,但实际上却是为了逃避责任而寻找借口。他甚至开始沉迷于赌博,一天比一天更加沉迷其中。他的行为不仅影响了自己的声誉,也对身边的人产生了不良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