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人瘦万狗肥,前有饿者狗后随,忽然堕落沟中泥。
狗来食人啮人衣,顷刻血肉无留遗,残魂化作风与灰。
狗饱狗去摇尾嬉,馀者尚充鸦鹊饥。
我行见之心骨悲,徒有恻怆无能为。
大官北来何光辉,清道翼以双绣旗。
从者飞语里卒知,为我亟去道旁尸,毋使不祥触公威。

【注释】:

汝南人瘦万狗肥,前有饿者狗后随,忽然堕落沟中泥。

汝南人(今河南上蔡县)的百姓们消瘦,而成千上万的狗却肥胖。前面有一个挨饿的人跟着狗走,忽然间掉进沟里摔得粉碎。

狗来食人啮人衣,顷刻血肉无留遗,残魂化作风与灰。

那些饥肠辘辘的狗扑过去咬人,一会儿就只剩下一堆肉骨头,连一丝一毫的血迹都没有留下。被害者的残存的魂魄化为一阵风和尘土。

狗饱狗去摇尾嬉,馀者尚充鸦鹊饥。

那吃饱了肚子的狗得意地摇着尾巴嬉戏。其余那些饥饿的动物还够不着嘴,只好眼巴巴地看着。

我行见之心骨悲,徒有恻怆无能为。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十分悲痛,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大官北来何光辉,清道翼以双绣旗。

朝廷派来的大官威风凛凛,一路上高扬起两杆绘有龙纹的红色旗帜迎风招展。

从者飞语里卒知,为我亟去道旁尸,毋使不祥触公威。

跟随我的差役飞跑过来报告:“大官来了,快躲开!不要让这种凶兆玷污你的威严。”

【赏析】:

《狗食人》是元代散曲作家张可久创作的杂剧。全剧共有四折,每折一个场景。此诗为第二折第一景的唱词。

“汝南人瘦万狗肥”这一句,写狗食人的情景。在河南道上行走着的人,由于长期受到官府的压榨与剥削,生活十分艰苦。因此,他们的体态都很瘦弱,而那些狗却非常肥胖。“前有饿者狗后随,忽然堕落沟中泥”这两句,又写饿者之惨状。饿者在前面走,后面的狗紧跟着他,他突然之间跌倒在沟里,成了污泥中的一具死尸。这是一幅凄惨的画面:瘦弱的人被贪婪的恶犬追逐、吞噬;而那些狗却吃得饱饱的,甚至还有精力在道旁戏耍。这真是令人发指!

接下来“狗来食人啮人衣,顷刻血肉无留遗,残魂化作风与灰”,写狗吃人的残忍场面。那些饿得半死的人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衣服被狗啃光,最后连一点血肉也剩不下。他们的灵魂也随风飘散了。这是何等残酷的现实啊!

诗人笔锋一转,写到“狗饱狗去摇尾嬉”,那些吃饱喝足的狗,摇动尾巴嬉戏去了。“余者尚充鸦鹊饥”,剩下的那些饿得发愁的鸟鹊们还填不饱它们的肚子。这一部分,诗人通过对比,突出了社会的黑暗和人民的苦难。

最后两句“我行见之心骨悲,徒有恻怆无能为”,写诗人自己的心情。诗人看到这一切,心里十分悲痛。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只能在一旁默默地流泪叹息罢了。这首诗虽然只是描写了一个悲惨的场景,但却反映了当时社会的黑暗和人民的痛苦。它表达了作者对人民苦难的同情以及对统治者的不满和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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