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杯酬我上北邙,不及容我生前狂。
千言相思寄行路,不及逢君得君怒。
君来巷南笑拍肩,入市欲藉糟邱眠。
官街隆隆塞宾从,酌酒还呼乞人共。
乞人鹄面悬鹑衣,呼之惊顾行逶迤。
胸无馀事得一醉,渐肯与我行天机。
市桥来看立重足,更脱缨裾舞鸲鹆。
我生志大不自量,非薄曩哲如秕糠。
小儒不答风射耳,爱我如君合心死。
屈魂鲍鬼不可呼,我识二子今应无。
三千年来复谁乐,六十日醉真吾徒。
凡铅难烧石难煮,此胁应归浊醪腐。
眼中绝业合有传,身后荣名苦无主。
三更惜别各不知,欲去颠倒前相持。
幽魂茫茫堕空阔,侧听乡语离多时。
菰蒲萧萧梦中过,骨冷还疑枕君卧。
【注释】
千杯酬我上北邙:千杯美酒,报答你上北邙山的盛意。北邙,洛阳附近地名。
不及:没有比得上的意思。
行路:指旅途中的人。
君怒:指你的愤怒。
巷南笑拍肩:在巷子南边欢笑着拍打着肩膀。
糟邱眠:借醉酒酣睡。
官街:官道。隆隆:声音洪大的样子。
宾从:随从人员。
鹄面:形容脸色如鹤羽白。鹑衣:鹑鸟羽毛的衣裳。
天机:天地之间的奥秘。
市桥来看立重足:站在桥上,看着街上行人,久久不愿前行。
脱缨裾舞鸲鹆:脱去冠带,像喜鹊一样欢快地飞舞。
生志大不自量:人生志向宏大,却不自知其份量。
小儒不答风射耳:小儒者不回答,就像耳朵被风吹着那样动听。
爱我如君合心死:像对待朋友一样爱你,心里就死了。
屈魂鲍鬼不可呼:死去的精神和魂魄不能召唤出来。
识二子今应无:认识你们两个,现在应该没有了。
三千年来复谁乐:三千年过去了,谁能再快乐。
凡铅难烧石难煮:一般的铅是难以烧成的,普通的石头也难以熬煮的。
此胁应归浊醪腐:这些肋骨应该归到浊醪(即用发酵的米、麦等酿制的酒)里腐烂了。
眼中绝业应传:眼前这一绝技应该传承下去。
身后荣名苦无主:身后的荣誉名声却无人能继承。
三更惜别各不知:半夜分别,彼此都不知情。
欲去颠倒前相持:想要离开时,却颠倒过来与对方握手告别。
幽魂茫茫堕空阔:灵魂飘荡在辽阔的空间里。
侧听乡语离多时:侧身倾听着乡亲们的话语,离别已久。
菰蒲萧萧梦中过:梦里穿过长满菰草芦苇的水乡。
骨冷还疑枕君卧:骨头都冷了,还以为是你躺着呢。
【赏析】
诗是元代诗人杨基的作品,写于元末。此诗为送别之作。全诗以“醉”为主线,通过“醉”来表达对朋友深深的怀念之情,抒发了诗人自己内心的感慨和哀伤。诗中既有对友人深厚的情谊,又有对自身命运的无奈感叹,表现了一个失意文人的酸楚心情。
【翻译】
报答你上北邙山的盛情。 比不上在你面前畅饮痛饮的豪兴。 一千句话的相思,比不上见到你的喜悦。 你不来,我只好独自饮酒,独自悲伤。 你来到巷南,笑着拍着我的肩膀,我进入市里,想借醉酒酣然入睡。 官道上人声嘈杂,随从人员络绎不绝,我举起酒杯,招呼着乞丐一起喝酒。 乞丐穿着鹑衣,脸上带着忧愁,他走过来对我大声喊,让我吃惊地回头看看。 我的胸中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只有这杯酒可喝,慢慢地肯和我谈天说地了。 我在市桥上站着,久久不愿向前行走。 我脱下帽子,把衣服卷起袖子,像是喜鹊一样欢快地飞舞起来。 我生下来就有大的志向,却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大的能力,小儒者不回话,就像耳朵被风吹着那样动听。 像我这样爱你,就像你爱一个普通人一样,你死了以后,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死后,你的灵魂会到哪里去? 三千年过去了,谁能再快乐? 一般的铅是难以烧成的,普通的石头也难以熬煮的。 这种肋骨应该归到浊醪里腐烂了。 眼前的这门绝技应该传承下去。 身后的荣誉名声却无人能继承。 半夜分别时,彼此都不知情。 将要离去时,却颠倒过来与对方握手告别。 灵魂飘荡在辽阔的空间里。 侧身倾听着乡亲们的话语,离别已久。 骨头都冷了,还以为是你躺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