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人携酒来,赏我庭畔雪。
我时方读史,一卷粗巳毕。
扫兹盈尺地,相与坐林樾。
风炉依土锉,随意杂陈设。
闲官两移居,皆喜境孤绝。
当时沉醉处,依约记庚戌。
倏忽六七年,云烟事生灭。
横街南北路,好友半夭折。
如何不酣饮,坐待生白发。
君看空中花,真如电光掣。
浅醉不出门,送客竹篱畔。
酒人从此去,苍鼠亦随窜。
前车方越巷,后骑忽声唤。
俄顷人语希,来涂雪飘断。
移尊酌池上,看此冰欲泮。
旧友陡上心,遂令爵无算。
沉酣到中夜,空白忽欲暗。
正好残月来,光华与凌乱。
【译文】:
廿三日的大雪,邵进士带着美酒来我家和我喝酒并约张同年去陶庵过夜。我在卷施阁小饮后与他们分开。后来,我一个人独酌于池上,读了黄景仁的《悔存轩集》写到二鼓时分才作罢。
“酒人携酒来,赏我庭畔雪。”
“我时方读史,一卷粗巳毕。”
“扫兹盈尺地,相与坐林樾。”
“风炉依土锉,随意杂陈设。”
“闲官两移居,皆喜境孤绝。”
“当时沉醉处,依约记庚戌。”
“倏忽六七年,云烟事生灭。”
“横街南北路,好友半夭折。”
“如何不酣饮,坐待生白发。”
“君看空中花,真如电光掣。”
“浅醉不出门,送客竹篱畔。”
“酒人从此去,苍鼠亦随窜。”
“前车方越巷,后骑忽声唤。”
“俄顷人语希,来涂雪飘断。”
“移尊酌池上,看此冰欲泮。”
“旧友陡上心,遂令爵无算。”
“沉酣到中夜,空白忽欲暗。”
“正好残月来,光华与凌乱。”
赏析:
这是一首纪事诗。诗人在大雪纷飞的日子与友人饮酒,饮酒之后又独自在池塘边吟诵着亡友黄景仁的诗集,一直到深夜。这首诗写得很真切,很生动。
开头四句:“酒人携酒来,赏我庭畔雪。我时方读史,一卷粗巳毕。”这两句是说酒人提着酒壶来给我带来雪水和美酒,我正坐在院子里欣赏着庭畔的雪景,手头拿着一卷史书在阅读。这里写的是天气寒冷,大雪飘飘,人们只好围坐在火炉旁取暖,而你却独自在院里欣赏着雪景,一边还拿着一卷史书在阅读。这样的场景,在古代文人雅士中是比较常见的。
接下来六句:“扫兹盈尺地,相与坐林樾。风炉依土锉,随意杂陈设。闲官两移居,皆喜境孤绝。当时沉醉处,依约记庚戌。倏忽六七年,云烟事生灭。横街南北路,好友半夭折。如何不酣饮,坐待生白发。”这六句说的是,我们大家围着火炉坐着聊天,随手将各种器物摆得整整齐齐。由于我们的官职都比较高,所以住的地方都是比较偏僻的,喜欢这种清静的环境。当时喝醉的时候,还隐约记得那是庚戌年的事情。转眼之间过了六七年的时间,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了。横街南北的大街小巷,有许多好友已经去世。怎么能不好好喝酒呢,可是却一直等着头发变白。
接下来的八句:“君看空中花,真如电光掣。浅醉不出门,送客竹篱畔。酒人从此去,苍鼠亦随窜。前车方越巷,后骑忽声唤。俄顷人语希,来涂雪飘断。移尊酌池上,看此冰欲泮。”这八句的意思是说,你看天上的花就像闪电一样一闪而过,喝了点酒也不爱出门,总是把客人送到竹篱笆旁边。酒人从我这里离去以后,连一只老鼠也跑掉了。前面的人刚刚走过越巷子,后面的骑手又忽然喊叫起来。一会儿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只留下一片白雪飘落下来。于是我端起酒樽走到池塘边去喝,看着那冰快要融化了。
最后四句:“旧友陡上心,遂令爵无算。沉酣到中夜,空白忽欲暗。正好残月来,光华与凌乱。”这四句的意思是说,我的老朋友突然出现在我的心中,我不禁连酒都喝不完,直到天黑才回家。正好在这个时候有一轮残月升起,它发出的光亮虽然有些凌乱但还是可以看见。
这首诗写得很真实,没有一点夸张。诗中写到了饮酒、读书、赏雪等等生活琐事,但是写得都很细腻。诗人善于观察事物,对生活中的小事都能发现其中的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