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门南巷生,袖卷来问诗。
愿尔北宫黝,莫作东家施。
末流竞雄骏,驰骋无室归。
安炉不辨丹,苦摭秦皇灰。
违古有所是,守古有所非。
置足云雾中,升陨争几希。
但要数人信,何惜千人疑?
【注释】
叩门:敲门。南巷生:指南方人。袖卷来问诗:诗人的友人把袖子卷起来向他求教诗歌。北宫黝:指《诗经》中的《北风》。东家施:指《诗经》中《小雅·甫田》篇中的“我取炎帝,用如彼何?我取共工,用如彼何?”等篇章中的“东家施”句。《甫田》是《诗经》中的作品之一,属于《大雅》类,是周宣王时期的作品。雄骏:指骏马。驰骋无室归:《诗经·大雅·皇矣》有“我行其野,芃芃其麦”。郑玄笺:“言我行于郊野,见其草木丰茂。”这里用其意,即骏马奔驰,无处可归。安炉不辨丹:指炼丹术。苦摭秦皇灰:《史记·秦始皇本纪》:“始皇烧书坑儒,六国之士皆不敢言,独淮南王、李斯为之发愤,作书曰:‘事愈奇伟,文学益奇,非所以继贤人之业,故自伤不如士伍也。’于是乃焚之。”此指淮南王刘安在《招隐士》中说的一句话。违古有所是,守古有所非:古代圣贤的言论,有的合乎实际,有的是不合时宜的,应该根据自己的见解去判断。置足云雾中,升陨争几希:比喻世事多变,难以预料。数人信,千人疑:意思是一个人的见解,即使得到了众人的认同,但也可能引起千人的猜疑。
【赏析】
这是一首杂诗,以议论和叙事的形式写成。作者借友人求教自己诗歌的机会,对当时流行的“游侠”思想作了尖锐的讽刺,指出了他们追逐名利、好大喜功的缺点,同时也表达了作者鄙薄权贵、蔑视豪门贵族的思想感情。全诗一开头就提出一个鲜明的主题,扣住了题目“杂诗”,接着便通过一连串生动活泼的情节,把这一主题具体地展现出来了。
首联“叩门南巷生,袖卷来问诗”二句,点明“游侠”们的身份特征和他们所从事的活动。“南巷生”,指南方人,即游侠。“袖卷来问诗”,表明他们不是来找作者切磋诗文技艺的,而是来讨诗的。“愿尔北宫黝,莫作东家施”,是说:希望你(游侠)们不要像《北风》里的北宫黝那样凶狠残暴(因为北宫黝曾向卫人索贿而遭杀身之祸),不要像《甫田》里所说的“东家施”那样贪婪(因为《甫田》曾讽刺过周天子的奢侈浪费);要学着《诗经》中那些正直的人一样光明正大,不要学那些趋炎附势、阿谀奉承的小人。这几句诗是针对游侠们的特点而发,也是对他们的一种规劝。
接下来“末流竞雄骏,驰骋无室归”两句,进一步揭露了他们的丑恶面目。“末流”,指游侠中走投无路、穷途潦倒的人。“竞雄骏”,指他们互相攀比,争夺权势。“驰骋无室归”,指他们在外横行霸道,胡作非为。这两句是说:这些游侠中的人,虽然个个都争强好胜,逞能显富,但他们却不懂得如何安守自己的本分,结果只能是到处惹祸上身,没有一处安全之地可以容身。
以下四句,是对游侠们的进一步批评。“安炉不辨丹,苦摭秦皇灰”,是说:他们炼丹习道,却不知辨别真伪;他们苦苦追求长生不老,却不知道那是秦始皇制造的骗人的把戏!这里的“秦皇”,指的是秦始皇。这两句诗的意思是说:他们追逐名利,好大喜功,却不知这是欺骗世人的把戏;他们自以为了不起,其实却是虚妄不实。这几句诗是对游侠们的辛辣讽刺。“违古有所是,守古有所非”,是说:古代圣贤的言论,有的合乎实际,有的是不合时宜的,应该根据自己的见解去判断。“置足云雾中,升陨争几希”是说:世事如云雾缭绕,变幻莫测;人生在世,吉凶福祸往往难测,因此很难做出明确的判断。“数人信,千人疑”,意思是一个人的见解,即使得到了众人的认同,但也可能引起千人的猜疑。这几句诗进一步指出了游侠们的弱点和不足之处。
这首诗从总体上来看,采用了夹叙夹议的手法,既写了游侠们的活动和行为,又对他们进行了批评和谴责。这种写法很有特色,很能体现杂诗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