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对曰：“法其节俭则可，法其服，居其室，无益也。三王不同服而王，非以服致诸侯也，诚于爱民，果于行善，天下怀其德而归其义，若其衣服节俭而众说也。夫冠足以修敬，不务其饰；衣足以掩形御寒，不务其美。衣不务于隅眦之削，冠无觚羸之理，身服不杂彩，首服不镂刻。且古者尝有紩衣挛领而王天下者其义好生而恶杀，节上而羡下，天下不朝其服，而共归其义。古者尝有处橧巢窟穴而不恶，予而不取，天下不朝其室，而共归其仁。及三代作服，为益敬也，首服足以修敬，而不重也，身服足以行洁，而不害于动作。服之轻重便于身，用财之费顺于民。其不为橧巢者，以避风也；其不为窟穴者，以避湿也。是故明堂之制，下之润湿，不能及也；上之寒暑，不能入也。土事不文，木事不镂，示民知节也。及其衰也，衣服之侈过足以敬，宫室之美过避润湿，用力甚多，用财甚费，与民为雠。今君欲法圣王之服，不法其制，法其节俭也，则虽未成治，庶其有益也。今君穷台榭之高，极污池之深而不止，务于刻镂之巧，文章之观而不厌，则亦与民而雠矣。若臣之虑，恐国之危，而公不平也。公乃愿致诸侯，不亦难乎！公之言过矣。”
晏子回答说：“如果只遵守节俭的原则，那就行了；至于衣服的式样、居室的布置，就没有必要了。三王不各有不同的服饰而能称王天下，这并不是通过服饰来招徕诸侯，而是真心爱护百姓，切实实行善政，这样天下人都会怀念他们的恩德，并归服于他们的正义。如果他们的衣服朴素节俭，各种非议也会随之而来。帽子足以表示敬重的心情，不必过分追求装饰；衣服足以遮身御寒，不必过分讲究华美。衣服不要过于注重边角的修饰，帽子没有棱角不平的道理，身体和首服不掺杂彩色，首服不雕刻花纹。况且古代曾有用紩（一种丝织品）织的短衣领，却能够统治天下的例子。这是因为当时的圣明君主喜好生养而厌恶杀害，崇尚节约而反对奢侈。天下人不穿这种衣服，都归附于他们所推崇的义气；古代有人栖居树杈上或洞穴中而不感到厌恶，给予而不索求，天下人都归附于他们的仁爱。进入夏、商、周三代制作礼服时，是为了更加尊敬他们，首服足以表示尊敬之情，而不是过分讲究；身上穿着的服装足以表明清白之心，而不是妨碍活动。服装的轻重适宜于身体，费用开支顺乎民情。之所以不用橧（树杈）、巢窟穴居住，是因为可以避风；所以不用这些地方作为居室，是为了避免潮湿。因此，《明堂》的制度，下面的湿润程度不能到达；上面的寒冷暑热不能侵入。建筑土事不雕文刻镂，这是为了让民众知道适度。到衰败的时候，衣服的华丽程度已经足以表示恭敬，宫室的建筑也过于考究防湿，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与民众发生了矛盾。现在国君想效法圣人的服饰，却不遵循其制度，只遵循其节俭原则，那么即使不能治理好国政，也许会有一些好处。现在国君您建造高台大厦、挖掘深沟大池而不止步，追求雕刻镂空的精巧艺术和文章上的华彩之观而不知满足，那也与民众产生了仇怨。像您所担忧的，恐怕国家有危险，而君王心中不平。您的话说得太过头了。”
译文：
晏子回答说：“只要遵循节俭的原则就可以了。至于衣服的式样、居室的布置，就没有必要了。三王不各有不同的服饰而能称王天下，并不是通过服饰来招徕诸侯，而是真心爱护百姓，切实实行善政，这样天下人都会怀念他们的恩德，并归服于他们的正义。如果他们的衣服朴素节俭，各种非议也会随之而来。帽子足以表示敬重的心情，不必过分追求装饰；衣服足以遮身御寒，不必过分讲究华美。衣服不要过于注重边角的修饰，帽子没有棱角不平的道理，身体和首服不掺杂彩色，首服不雕刻花纹。况且古代曾有用紩（一种丝织品）织的短衣领，却能够统治天下的例子。这是因为当时的圣明君主喜好生养而厌恶杀害，崇尚节约而反对奢侈。天下人不穿这种衣服，都归附于他们所推崇的义气；古代有人栖居树杈上或洞穴中而不感到厌恶，给予而不索求，天下人都归附于他们的仁爱。进入夏、商、周三代制作礼服时，是为了更加尊敬他们，首服足以表示尊敬之情，而不是过分讲究；身上穿着的服装足以表明清白之心，而不是妨碍活动。服装的轻重适宜于身体，费用开支顺乎民情。之所以不用橧（树杈）、巢窟穴居住，是因为可以避风；所以不用这些地方作为居室，是为了避免潮湿。因此，《明堂》的制度，下面的湿润程度不能到达；上面的寒冷暑热不能侵入。建筑土事不雕文刻镂，这是为了让民众知道适度。到衰败的时候，衣服的华丽程度已经足以表示恭敬，宫室的建筑也过于考究防湿，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与民众发生了矛盾。现在国君想效法圣人的服饰，却不遵循其制度，只遵循其节俭原则，那么即使不能治理好国政，也许会有一些好处。现在国君您建造高台大厦、挖掘深沟大池而不止步，追求雕刻镂空的精巧艺术和文章上的华彩之观而不知满足，那也与民众产生了仇怨。像您所担忧的，恐怕国家有危险，而君王心中不平。您的话说得太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