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李少君亦以祠灶、穀道、却老方见上,上尊之。少君者,故深泽侯舍人,主方。匿其年及其生长,常自谓七十,能使物,却老。其游以方遍诸侯。无妻子。人闻其能使物及不死,更馈遗之,常馀金钱衣食。人皆以为不治生业而饶给,又不知其何所人,愈信,争事之。少君资好方,善为巧发奇中。尝从武安侯饮,坐中有九十馀老人,少君乃言与其大父游射处,老人为儿时从其大父,识其处,一坐尽惊。少君见上,上有故铜器,问少君。少君曰:“此器齐桓公十年陈于柏寝。”已而案其刻,果齐桓公器。一宫尽骇,以为少君神,数百岁人也。少君言上曰:“祠灶则致物,致物而丹沙可化为黄金,黄金成以为饮食器则益寿,益寿而海中蓬莱仙者乃可见,见之以封禅则不死,黄帝是也。臣尝游海上,见安期生,安期生食巨枣,大如瓜。安期生仙者,通蓬莱中,合则见人,不合则隐。”于是天子始亲祠灶,遣方士入海求蓬莱安期生之属,而事化丹沙诸药齐为黄金矣。
封禅书
是时李少君亦以祠灶、穀道、却老方见上,上尊之。少君者,故深泽侯舍人,主方。匿其年及其生长,常自谓七十,能使物,却老。其游以方遍诸侯。无妻子。人闻其能使物及不死,更馈遗之,常馀金钱衣食。人皆以为不治生业而饶给,又不知其何所人,愈信,争事之。少君资好方,善为巧发奇中。尝从武安侯饮,坐中有九十馀老人,少君乃言与其大父游射处,老人为儿时从其大父,识其处,一坐尽惊。少君见上,上有故铜器,问少君。少君曰:“此器齐桓公十年陈于柏寝。”已而案其刻,果齐桓公器。一宫尽骇,以为少君神,数百岁人也。少君言上曰:“祠灶则致物,致物而丹沙可化为黄金,黄金成以为饮食器则益寿,益寿而海中蓬莱仙者乃可见,见之以封禅则不死,黄帝是也。臣尝游海上,见安期生,安期生食巨枣,大如瓜。安期生仙者,通蓬莱中,合则见人,不合则隐。”于是天子始亲祠灶,遣方士入海求蓬莱安期生之属,而事化丹沙诸药齐为黄金矣。
译文:
在那个时代,李少君凭借祭灶、避谷、长生不老等法术受到汉武帝的尊敬。李少君原本是深泽侯的舍人,主管各种方术。他隐瞒了自己的年龄和经历,经常自称是七十岁年纪,能驱使鬼物,长生不老。他用自己的法术遍交诸侯。无妻无子。人们听到他能使人长生不老,不断给他送礼,他常常剩余金钱和衣物食物。人们都认为他不忙于生计而生活富裕,又不知道他来自何处,更加相信他,争相巴结他。李少君擅长方术,善于巧妙地使用奇策。他曾与武安侯一起喝酒,席间有九十多岁的老人,李少君就提到他和他祖父曾经游玩射箭的地方,老人年轻时曾跟从他的祖父,记得那个地方,一席的人都感到惊讶。当李少君见到武帝时,武帝有一具古老的铜器,李少君就回答:“这是齐桓公十年陈设于柏寝的。”后来经过考证,果然就是齐桓公的铜器。全宫中的人都为之震惊,认为李少君是神仙,活了数百年。李少君告诉武帝:“祭祀灶神可以致物,致物之后丹砂可以变成黄金,黄金制成饮食器具后可以增加寿命,延长寿命就可以见到海中的蓬莱仙人,见到他们之后就能封禅而不死,黄帝就是这样。我曾经到海上去过,见到过安期生,他吃着硕大的枣子,大得像瓜一样。他是仙人,通达蓬莱中的道路,如果遇到就出现给人看,如果不遇到就隐藏起来。”于是汉武帝开始亲自祭祀灶神,派遣方士进入大海寻找蓬莱仙山安期生的踪影,并把追求丹砂之类的药物全都炼成了黄金。
注释:
- 封禅书:指《史记》中记载有关封禅礼仪的部分。
- 受命帝王:被上天选定继承统治权的人。
- 无其应:没有出现必须的吉祥征兆或瑞应。
- 用事者:做事的人或从事某项工作的人。
- 梁父:山名,位于泰山附近,古代被视为重要的祭祀场所之一。
- 洽矣:达到圆满的状态或者程度。
- 日有不暇给:每日忙碌应付不过来。
- 追论诸神及名山大川的祭祀:讨论关于神灵和名山大川的祭祀问题。
- 清·梁玉绳:清代学者梁玉绳对《封禅书》的评价。
- 郊社巡狩:古代帝王祭祀天地、五祀和四方百神的活动。
- 牵引:牵涉、牵扯。
- 德洽:道德修养达到圆满的程度。
- 黄白之术:道家炼丹和寻求长生不老的方法。
- 祠灶:在灶神面前祈祷祭祀。
- 避谷:避免食用谷物,即辟谷。
- 遂至鲁:最终到达鲁国。
- 海中:指东海中,传说蓬莱仙境所在之处。
- 合则见人:指仙人到来时显现出来。
- 黄帝:中国传说中的上古帝王,被认为是道教的创始者之一。
- 深泽侯:汉武帝时期被封的一位侯爵。
- 方:这里指各种方术、方技。
- 游历诸侯:在诸侯国之间游历并传播自己的法术。
- 宅:居处、住所。
- 方家:精通方术之人。
- 资好:喜爱、喜好。
- 巧发奇中:巧妙地运用奇异的策略取得成功。
- 武安侯:汉武帝时期的一位大臣和宠臣。
- 案:核查、核对。
- 故:原来的,以前的。
- 见:出现、显现。
- 祠:祭祀。
- 使物:驱使鬼物、鬼怪。
- 却老:延缓衰老。
- 齐桓公:春秋时期的齐国国君,齐桓公十年是指齐桓公去世后十年。
- 柏寝:柏木做的房屋或庙宇。
- 游射:游玩射箭活动。
- 游射处:曾经游玩射箭的地方。
- 长夜不晓:夜晚很长,天不明。
- 益寿:增加寿命。
- 蓬莱仙者:生活在蓬莱仙境中的人。
- 见之以封禅:通过封禅来实现愿望或祈求长寿。
- 黄帝:中国传说中的上古帝王,被认为是道教的创始者之一。
- 安期生:传说中的神仙人物,据说住在蓬莱山上,能够长生不老。
- 食巨枣:吃巨大的枣子。
- 安期生仙者:安期生作为仙人的说法。
- 通蓬莱中:与蓬莱仙境相通。
- 不合则隐:遇到事情不再出面或隐藏自己的身份。
- 方士:古代道士的一种称号,精通各种法术和方术。
- 黄金:指用丹砂等材料炼成的黄金。